上次我們説到春秋時代著名的紅顏禍水夏姬“克”死了一桌子的人,巫臣仍不怕死想要和她在一起,甚至拋家舍業和她一起私奔去了晉國,之前和他爭搶夏姬的楚國公子子反,一氣之下夥同兄弟子重,率兵滅了巫臣一族。
巫臣終於如願以償得到了絕世妖姬,但卻無意害了族人和朋友,於是,他在晉國一邊抱着美人,一邊萬分憤怒地給子反和子重寫了一封信,預言了他們兄弟的下場,信的內容是這樣的:
“必令子罷於奔命!”意思就是説“一定要讓你們疲於奔命而死!”
子反和子重收到信,看完之後不屑地説道:“你到晉國也不過是能混口飯吃而已,有什麼本事讓我們疲於奔命呢?”
説完,他們將書信扔到地上,然後繼續在巫臣家昔日的地盤上飲酒作樂、鶯歌燕舞。
那麼,巫臣的預言或者説是詛咒能否實現呢?還是隻是一句狠話?
讓子反和子重沒有想到的是,巫臣一到晉國,就得到了晉國國君晉景公的厚愛,任命他做了刑地大夫。
公元前584年,巫臣向晉景公建議聯合吳國一起對付楚國,晉景公同意了。他給了巫臣30輛戰車,2000餘人,讓他帶去吳國。
吳王壽夢熱情地接待了這位遠道而來的客人,當然,他更高興的是這位客人帶來的禮物 - 這30輛戰車。
戰車這玩意其實不是新鮮事物,據説在夏啓時期就用它作過戰了,其實就是由4匹或6匹馬拉着的“坦克”。當時還沒有騎兵,所以,相較於步兵來説,這種速度快、表皮堅固的戰車在戰爭中的作用還是非常大的。
雖然戰車這個東西早就存在了,但是當時的吳國還沒有戰車,當然,也不是因為沒有錢,或者不會造,而是吳國所處的江南地區的地形決定的。江南地區多丘陵和河流,戰車施展不開,所以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但是,現在不同了,吳國已經走出家門,到山東去逛過了,也見識到了戰車在戰鬥中的威力。
吳王壽夢也是個有雄心壯志的君主,不願一輩子守着那點家業,也想着擴張。但是要擴張就得走出去,走出去了就不能守着自己之前那套,用步兵跟敵人的戰車碰。
現在巫臣送來了戰車,還附帶了駕駛員和教練,不僅教他們怎麼使用戰車,還教了他們一系列戰鬥陣型,吳王壽夢非常滿意地收下了這些禮物。
當然,他知道晉國此舉的目的,就是要和他一起聯手對抗楚國,當然,這也正合他的意,雙方很快達成了合作意向,巫臣還把自己與前妻的兒子狐庸留在吳國,方便雙方聯繫。
壽夢早就不想做別人的小弟了,他想當老大。勾吳軍團本就英勇善戰,如今有了戰車,他們更是如虎添翼。
經過幾個月的訓練之後,按奈不住激動心情的壽夢就把部隊拉出去演練了。
壽夢的第一個目標是楚國東部邊境的州來城。
楚國這時候當家的已經是楚共王了,聽到吳國來襲,楚共王馬上命子反和子重前往禦敵。
子反和子重火急火燎地趕到州來,但是吳軍似乎是收到了消息,小規模地打了一架就早早跑了。
子反和子重以為對方怕了自己,聽到自己來了就早早溜了。於是他們一邊得意洋洋地調侃一邊收兵班師回朝。沒想到才走到半路,又傳來消息説吳國南下攻打楚國的小弟巢國了。
巢國是楚國的附屬國,每年都給楚國納貢的,而且是楚國東邊的屏障,楚共王不可能坐視它被吳國吞併,於是又急命子反和子重火速支援巢國。
沒想到這子反和子重還沒到,吳軍又提前撤退了,這時候,他們已經感覺到事情有點不對了。
吳軍沒有回家,而是又朝東北進軍,跑到楚國另一個小弟徐國家裏去騷擾了。一日為老大,終生為老大,楚國不去救是肯定不行的。子反兩兄弟這時候已經快抓狂了,但是沒法,只好又馬不停蹄地往徐國趕,結果,不出所料,吳軍又是騷擾了一下就走了。
這還沒完,一年時間內,子反和子重兩兄弟被吳軍折騰得來來回回跑了7次。這個時候,他們才意識到巫臣之前給他們寫的“一定要讓你們疲於奔命而死!”是什麼意思了。
作為高級官員,子反和子重乘坐的戰車雖然豪華,但是,那時候的車可沒有避震器啊,而且那時候的路都是泥土石頭,坑坑窪窪的,兩兄弟在車上顛來顛去的,屁股都磨出繭子了,更不用説其他官兵了。
就這樣,楚國漸漸放鬆了對這些附屬小國的控制,這些小國也開始向吳國交保護費了。但是楚國是不可能任由這些小國被吳國控制的,雙方互有往來,你打過來,我打過去,導致後來有些小國乾脆在邊境上準備好禮物,誰來了就給誰,其中最著名的就是鄭國了。
當時有個非常有意思的現象,人們一會兒看到“晉國討伐鄭國,因為鄭國投靠楚國”,一會兒又看見“楚國討伐鄭國,因為鄭國親近晉國”,有個成語叫“畏首畏尾”,就是説的這個事。
公元前575年,晉國又因為“鄭國投靠楚國”而進兵討伐鄭國,這一次,楚國不幹了,楚共王御駕親征前來幫助小弟。
兩軍在鄢陵幹了一架,也就是著名的鄢陵之戰。
交戰第一天,楚共王被晉軍的一個神箭手射瞎了一隻眼睛,楚軍小敗。楚共王準備第二天商議反擊的,結果擔任司馬的子反當天晚上喝酒喝醉了,直到第二天早上還醉得跟一頭死豬一樣,楚共王一下子就心灰意冷了,下令班師回朝。
回去的路上,子反酒醒了,發現怎麼退兵回去了?瞭解了緣由後,子反知道自己闖大禍了,嚇得背上冷汗直冒。加上子重在旁邊嘲諷,子反又怕又氣,竟自殺了。
子反自殺時,腦海裏突然浮現出了巫臣寫給他的那封信:“一定要讓你們疲於奔命而死!”但他只能苦笑一聲,含淚而終。
巫臣的滅族仇人之一,公子子反,已經應了他的預言,那麼,他的另一個仇人,公子子重的下場會怎麼樣呢?能否逃過他的詛咒呢?
請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