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楊紅志
(一)天京事變,石達開與韋昌輝相殘
1856年,太平天國內部爆發了最為嚴重的內訌——天京事變。北王韋昌輝帶兵攻入東王府,大開殺戒,楊秀清及其家屬親信幾千人被屠戮殆盡,血流成河。
殺紅了眼的韋昌輝不顧隨後趕來的石達開嚴厲指責,繼續行兇作惡,天京城內兩萬餘人慘遭不幸。最後北王居然連石達開也要一併除掉,迫使翼王匆匆出逃,但其家人親屬皆遭毒手。
天京事變後,太平天國內人心開始渙散,軍事形勢逆轉,清軍陸續在各戰場得勝,太平天國的控制區大為縮小,即使後來太平軍攻下江浙一帶,形勢上一也直處於下風。
石達開在安徽舉兵靖難,上書天王,請殺北王以平民憤,天王見全體軍民都支持石達開,遂下詔誅韋。11月,石達開奉詔回京,被軍民尊為"義王",合朝同舉"提理政務"。
翼王不計私怨,追擊屠殺責任時只懲首惡,不咎部屬,連北王親族都得到保護和重用。此舉為石達開凝聚人心和提振士氣起到了關鍵作用。在翼王的部署指揮下,太平天國漸漸扭轉了不利的局面,人心逐漸團結,再加上李秀成陳玉成等一批驍勇善戰的年輕將領連創清軍,使得太平天國的劣勢逐步逆轉,天京事變的陰霾也逐漸散去。
此時的天京,能夠擔綱主帥的除了石達開,已經別無他人。當年和洪秀全一起打天下的兄弟,除了戰死沙場就是自相殘殺身亡,因此洪秀全只有把振興天朝的希望寄託在翼王身上,以希重現當初天國輝煌!
(《太平天國》中的曾國藩)
(二)洪秀全排擠石達開
石達開不負眾望,他主政天京期間,事必親躬,殫精竭慮,內撫軍民,外御強敵,太平天國逐漸走入正軌,復現當初的繁榮景象。與此同時,翼王的聲威也水漲船高,日見飆升!
所謂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本該讓石達開放手去做才是正理,可天王府的洪秀全卻漸漸坐不住了,他本就是一個生性多疑之主,看到石達開才能如此出眾,唯恐其步入楊秀清後塵,威脅到自己天王寶座,所以他迫不及待出手了。
洪秀全從維護洪氏集團的統治地位出發,對石達開進行限制、排擠。加封其長兄洪仁發為“安王”,又封其次兄洪仁達為“福王”,干預國政,以牽制石達開。洪秀全對安、福二王的封賞,由他自己直接破壞了太平天國前期非金田同謀首義、建有殊勳者不封王爵的規定,也是他組建洪氏集團控制天朝政權的開始。
洪秀全的目的很明顯,就是要分化翼王的權利,達到架空石達開的目的。此後,翼王的各種行動決策開始受到安福二王的百般阻撓,以致大打折扣,政令受阻。
石達開陷入了苦悶中。翼王部下多有不忿,有人甚至攛掇石達開乾脆殺了安福二王,逼迫洪秀全退位取而代之。以石達開現在的實力,做到這點其實輕而易舉,但他卻嚴斥部下,“惟知效忠天王,守其臣節”,絕不會做出背叛天王之事,無論何時何地!
(三)小妾允兒獻計西征,遠離是非之地
石達開在太平軍攻陷天京前,曾納了一名小妾,此女喚作允兒,可謂天生麗質,體態婀娜,而且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石達開對其倍加疼愛,軍政閒暇之餘,大部分時間都和允兒呆在一起,調情説愛,暢談人生!
允兒不僅容貌出眾,而且非常善解人意,石達開有什麼心裏話都願意和她説,就連一些比較機密內容也不瞞她。允兒口風很嚴,石達開的話從不對外人透露,夫君為事務愁悶時還幫着分析當前形勢,指點迷津。有時候還真能幫上翼王的忙,令石達開欣喜異常,對她更加高看一眼。
這天石達開回府後,心情格外壓抑,煩躁不安,晚飯也沒有心思吃,一個人關在書房裏生悶氣。家人誰也不敢上前打攪,原來安王洪仁發最近頻頻拉攏他的親信,許以對方高官厚祿,讓他們效忠天王。還好這些將士都是跟隨石達開多年的生死兄弟,因此安王的陰謀才沒得逞。
這種事本來就上不了枱面,石達開明知道對方的陰謀也毫無辦法,畢竟忠於天王也沒什麼錯,都是天國一家人嘛,所以只有暗自生氣。
一直到掌燈時分,石達開覺得肚子有些餓了,才起身去廚房用餐。吃飯間隙,翼王覺得有些奇怪,總覺得身邊缺了點什麼,這才發現平時總是陪伴在他身邊的愛妾允兒沒在。
石達開一問下人,一個老媽子唯唯諾諾地告訴他説三娘出了點事,今天下午外出回來就一直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哭。石達開聞聽急忙來到允兒房間,果然,愛妾哭得稀里嘩啦,雙眼腫的像核桃。
石達開細問原委,才知道允兒今天外出時在街上恰巧遇上了福王洪仁達。此主驀然看到仙子般漂亮的允兒,兩眼放光,公然圖謀不軌。雖然她再三表明身份也無濟於事,福王像條狗一樣圍着她不放,還試圖命人將允兒搶回自己府上。多虧允兒機智聰明臨危不亂,幾多周旋方才得以脱身。
(曾國藩的湘軍)
回到家裏,允兒想到自己的玉手被福王那隻肥胖骯髒的手摸過,就噁心至極,覺得對不起翼王,因此一直在傷心不已。石達開聽罷勃然大怒,抬手把桌上的一隻青花瓷器打碎,然後拔劍在手,就要去找福王算賬。
允兒跪在地上死死抱住翼王不放,再三勸慰石達開不要衝動,如此冒失前去定然有去無回。半晌,石達開長嘆一聲,坐在牀上陷入了沉思。這天晚上,允兒房間裏的燈火亮了一夜,石達開和愛妾一夜沒睡,相擁到明。
就在這天夜裏,石達開作出了人生路上最艱難的決定:出走天京!這也是他深思熟慮,並聽從了愛妾的建議後做出的選擇。允兒給翼王分析後,認為西進是最好的一條路。只要度過大渡河,攻下成都這個天府之國,部隊不論從給養還有兵源上都可以解決,以後安身立命再圖雄起!
幾天後的深夜,石達開帶領他的家眷以及親兵衞隊幾千人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天京城,離開了這座他曾經浴血奮戰打下的城池,揮師西征。
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古往今來,多少君王都是可以同患難而不能共富貴,洪秀全更是如此,正是他的猜測多疑逼走了太平天國的擎天玉柱石達開,從而加速了天國滅亡的步伐!
(四)夢斷大渡河
石達開離開天京後,西征之路並不如預期的那樣順風順水,反而處處受挫,部隊損失慘重,等他一路跌跌撞撞來到大渡河時,部隊僅餘四五千人。比起當初離開天京時集結起來的七八萬兵馬,還剩不到一成!
殘酷的還在後頭,太平軍渡河之旅更是損兵折將,清軍統帥駱秉章早已嚴陣以待,石達開幾次指揮強攻無效,後又遇河水暴漲無法過河。眼見兵力所剩無幾,將士疲憊不堪,石達開經過痛苦地考慮,最後決定投降清軍以保全餘部將士安全!唯願以己一人之身,換取數千將士性命!
石達開派人去清軍大營説明降意,駱秉章滿口答應。可他來了個先君子後小人,等石達開和部下放下武器歸順後,駱秉章突然翻臉,把石達開拿下押往天牢,並將他的餘部兩三千人全部處死。
風蕭蕭,雨淡淡,天地泣啼英雄落難!
(五)允兒的真實身份
1863年6月27日,石達開在成都被處以死刑!臨刑前,他見了曾經摯愛的妾室允兒最後一面,從她口中,石達開聽到了一個令他震驚至極的真相:允兒其實是她的化名,她的真名叫曾如倩,是曾國藩遠房侄子曾林國的小女兒。
曾林國在清庭州府任職,當年太平軍南下時被殺。曾如倩一家無處可去,只有前來投奔曾國藩。曾國藩看到曾如倩不僅人長得貌美如花,而且才思敏捷,有一定的遠見卓識,非尋常女性,於是就對她進行特殊培訓,等待將來為己所用。
其實石達開和曾如倩相遇,看似巧合,實則是曾國藩巧妙安排好的。從那一見鍾情的偶遇開始,翼王就掉進了曾國藩精心策劃好的大網裏,他的一舉一動都通過曾如倩的情報盡在清軍掌控之中。
老奸巨猾的曾國藩深知,天京有了翼王坐鎮,想要攻陷勢必登天。只有想方設法把石達開調離天京,剩下個昏庸多疑的洪秀全就好辦多了。因此曾如倩就是他打出的一張王牌!
就連當初福王調戲允兒,都是曾如倩謀劃好後故意勾引洪仁達引起的,顯然就是為了誘發和加劇天王翼王之間的矛盾,從而達到分化瓦解太平軍,再逐個擊破的目的!
英雄一世,糊塗一時!石達開長嘆一聲,人算不如天算,看來天要亡我!隨即引頸就戮。
哀默大於心死!行刑時,石達開身受凌遲大刑,被劊子手前後割了幾百刀,雖血流如注卻不改顏色,不吭一聲。石達開的凜然正氣和堅強意志給清軍以強烈震撼,四川布政使劉蓉敬佩道: 梟首堅強之氣溢於顏面,而詞句不卑不亢,不作搖尾乞憐語,臨刑神色淡然,實乃醜類之最悍者!
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縱然石達開是頂天立地的大英雄亦不能倖免。安逸面前,喪失了警惕; 美色面前,迷失了自我; 緊要關頭,缺乏了判斷; 大局面前,失去了方向!如此,失敗也是情理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