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木軒

宋仁宗傳被演繹成帝王言情劇,《清平樂》的失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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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我們的搞笑雨欣侃藍領又來了,今天起我們一起來分享歷史知識,也許你可以得到意想不到的收穫哦。
可以理解宋仁宗,但是冗長的戀愛戲卻也不留情面揭露了《清平樂》的真實面孔——以帝王為主角的言情劇。
眾所周知,我很喜歡正午陽光的劇。《知否知否應是紅肥綠瘦》出來後,我曾一口氣看完前十集,寫下表揚的劇評(知否知否|我發現了幾條至今有用的道理)。
最近的《清平樂》一播即熱,本來期待滿滿,蹲了5集左右,卻總有股説不出的不得勁。
首先電視劇的質感沒得説,人物服飾、市井瓦肆、宮廷布景,隨便一張截圖都古色古韻,隨便一個物件也充滿來頭,更別説晏殊、范仲淹、歐陽修、蘇舜欽粉墨登場,哪個單拎出來都可以吊打一片。
但是好則好矣,《清平樂》呈現出來的卻是好鋼沒用在好刃上的尷尬。
那些風流與恢宏,最終都只淪為帝王瑣碎家事的華麗點綴,可惜可嘆。
1/ 很不政治的衝突
宋仁宗人生的第一段公案便是“狸貓換太子”。
劇版《清平樂》聚焦宋仁宗的人生故事,前5集的主要戲劇衝突便發生在太后劉娥與宋仁宗之間。
為了突出這段情節,電視劇把歷史上本就很傳奇的故事做了“更傳奇”的改編,我們一起來看看是改得更好還是更壞了?
歷史上,宋仁宗的生母為劉娥侍女李氏。當時宋真宗想封平民出身的劉娥為皇后屢遭大臣反對,李氏生下真宗唯一的皇子後,襁褓中的宋仁宗便被劉娥抱走,真宗以該皇子是劉娥之子的名義冊封劉娥為德妃,2年後晉封皇后。
劉娥活着的時候,宋仁宗絲毫不知自己身世。直到劉娥死後,八王爺才告訴他,劉後並非皇帝生母,李宸妃死的不明不白,怕是被人害死。
宋仁宗因此記恨劉娥,派兵圍住劉家,可等他去祭奠生母時,發現李宸妃穿戴皇太后服制,屍體也被保存得非常好。宋仁宗感嘆“人言豈可盡信”,對太后家人更好。
歷史上劉娥對李宸妃安排,充分體現了政治家的預見性和智慧。
電視劇最大的改動,就是讓宋仁宗在青年時期就得知真實身世,告知他此事的人也是八王爺。
八王爺在前5集與太后發生2次嚴重非正面衝突。第一次是暗示半夜從太后寢宮出來的呂夷簡與太后有不檢點關係,第二次是在太后喪禮指責太后不是皇帝生母不配被祭奠。
一件事關係守寡太后的私生活,一件事關係太后的地位合法性,放在古代都非常嚴重。
神奇的是,八王爺居然都不分場合、口無遮攔地犯了,他和太后到底有什麼矛盾?而太后居然沒有想辦法讓八王爺徹底閉嘴,也真是寬宏大量。
塑造絲毫沒有政治覺悟的八王爺,又不交代人物的背後心理和動機,難道只是乾癟的工具人?
至於太后,則也有前後矛盾、突兀反覆的地方。
太后一面利用已有勢力打壓皇帝,比如永定陵認母被攔、朝堂上“孝”字之爭、寄東西給生母被阻等事件,側面刻畫出擅權疏遠的形象。仁宗也與劉娥生了嫌隙。
一面又無預警流露出對皇帝的良苦用心,知道皇帝因為梁生之死怪罪自己後,欣慰地對苗心禾説高興皇帝有“仁君”之姿。
可以假設太后是表面嚴厲實際温馨的養母,可是沒多久朝堂上忽然提出要袞服祭廟,又讓皇帝和大臣愕然。之後皇帝自我開解是因為太后重病,想證明自己的份量,才作此要求,於是主動讓大臣想辦法滿足劉娥需求。
但是將劉娥行為歸結為賭氣,大大消解了女性政治家在封建朝廷所面臨的挑戰與權衡。
歷史上劉娥的評價是“有呂武之才,無呂武之惡”。
劉娥並非重病時才提出要穿天子服制,而是從掌權第2年起就有穿天子衣服接受冊封的先例。電視劇刻意附會表達劉娥的“情緒”,忽略所有的背景和鋪陳,讓袞服事件將前面塑造的劉娥的“温情”與“良苦用心”頃刻碾壓粉碎。
封建朝廷女主當政,面臨的永恆問題都是自身身份和繼承人問題。
劉娥穿袞服,就曾有大臣仗義執言:“太后以天子衣服祭祖,是以妻子身份還是兒子身份見祖宗?”劉娥啞然,才將袞服降格。
武則天稱帝后為繼承人事件搖擺,也曾有大臣去説“從古以來只有兒子供奉母親,從未見過侄子供奉姑母”,堅定了還政李家的想法,將李顯召還洛陽。
如此驚心動魄的政治時刻,怎麼能被降格為太后的“小情緒”呢?
更別説歷史上劉娥在宋仁宗毫不知情生母真相時,一步步將仁宗生母晉升為宸妃,又從善如流接納建議將宸妃為太后之禮下葬,保全身後劉氏一族;
電視劇裏劉娥都主動做到了晉封重病李氏為宸妃,卻居然又想不開為宸妃葬儀鬧起情緒,被呂夷簡點撥後還慪氣説“我倒想知道是親手養大他的我重要,還是生了他的區區李氏重要?”
仁宗眼裏,太后的種種,都落到太后是否願意接納他可以有對生母的感情;
太后眼裏,仁宗的種種,也變成了到底是生母血濃還是養育情重。
大格局被演繹成小情緒,電視劇又想貼合史實,於是人物被塑造得反反覆覆、水準飄忽。
這個毛病並非正午陽光才有,年前的《鶴唳華亭》也將皇帝與皇儲這麼有趣的博弈關係落腳在“爸爸你到底愛不愛我”上面,於是總有一個太子在熒幕前哭唧唧。
真的很不政治。
2/ 反叛式戀愛
太后活着的時候,《清平樂》還有點權力鬥爭的影子,太后一死,宋仁宗就開始放飛自我談戀愛。
苗心禾是仁宗初戀,也是我最可惜的人物。
幼時的心禾明朗堅強,坦蕩大方。找仁宗時仁宗心情不好,宮人請她走也不走,就待在門外紓解他。仁宗教她作畫,她認認真真作了,拿給仁宗來看;仁宗不見她,她就説還想讓仁宗教她打馬球。坦坦蕩蕩,認認真真地説六哥比誰都好,“我就喜歡你”。
本以為長大後的心禾會成為仁宗的靈魂伴侶,結果心禾對仁宗喜歡得越多,靈性也就失去得越多。以致後來仁宗每一回不吃飯時,鏡頭裏都會闖進來不管不顧的成年心禾説官家怎麼能不吃飯呢。
她從一個談論畫畫和馬球的靈氣少女,變成了只關心仁宗吃不吃飯的憂愁娘子。
李宸妃死時,宋仁宗明明將心禾引為知己,訴説對生母的掛念和虧欠,可是忙來忙去的心禾説的還是什麼呢?
“官家你冷不冷?”
那一刻的心禾沒有招架住仁宗的真情託付,甚至像小時候般一句安慰的話也沒有對上,只是勤勉地向仁宗輸出温柔的女性關懷。
雖然那也是成長在嚴苛太后照料下仁宗所缺乏的,但也註定了仁宗的精神與感情苗心禾沒法完全承接。
隨着大權獨攬,仁宗得到的温柔只會越來越過載,温柔的稀缺性也隨之下降。
之後仁宗渴望的,是親密關係中的任性和佔有。
這都是他幼時從太后身上得不到的。
陳熙春的活潑,張貴妃的任性,都是旁人對帝王不敢表達的真性情。從別人身上感受不到,從她二人身上感受到,宋仁宗便倍感親密快樂。
那種只發生在男女之間的獨特親暱,更好地彌補了宋仁宗幼年缺失的感覺,也更強化了關係中佔有感。
曹皇后是宋朝出名的賢后,賢后便意味着守規矩、不犯錯、知進退、懂禮節。這些品德放在哪裏都很好,曹皇后的不幸源於她嫁的偏偏是宋仁宗。
劉娥撫養成長的仁宗,從小被寄予厚望,沒有感受到真正母子間的温柔親暱,即位後先後遭遇權力壓制、婚姻壓制,劉娥是他最敬畏的人,也是他最害怕的人。
劉娥意味着正確和壓抑,而曹皇后滿滿的“正確感”,對宋仁宗來説宛如劉娥再世也不為過。
宋仁宗怎麼敢親近她、愛她呢?
宋仁宗的戀愛人生反應了備受壓抑的親子關係對成年後的擇偶影響。
我們都或多或少從幼時與父母的相處中獲得對關係的理解和偏好:有人無意識地複製了父母的婚姻模式,也有人在擇偶過程中潛意識選擇了像父母或者不像父母的人。
我們花一生時間尋覓錯過忽視的,或許正是幼時渴望而不得的那些愛。
然而帝王與言情,本身就是失衡的。
那些歷史名傑、風流人物紛紛陷落在綿密細碎的皇帝家事裏,范仲淹的面孔化為曹皇后的老師,韓琦歐陽修也不過是人物介紹時的一聲驚呼,然後個個面目模糊。
慶曆新政呢、宋夏戰爭呢、三冗問題呢,朝堂和民間呢,宋仁宗的施政心路呢?
《清平樂》通通不能回答。
原著《孤城閉》聚焦公主與宦官的愛情故事,本來視角獨特沒有問題。
可惜的是這次正午陽光的劇改真的沒有找準方向。更別提帝后cp、帝妃cp輪流登上微博熱搜,已足以説明這部“宋仁宗傳”的失格。
你點的每個在看,我都認真當成了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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