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全大補丸,中成藥名。為氣血雙補劑,具有温補氣血之功效。用於氣血兩虛,面色蒼白,氣短心悸,頭暈自汗,體倦乏力,四肢不温,月經量多。
氣,中醫認為氣為生命體的能量,血為滋養機體之物。如果按照精神分析的理解,很像是驅力和能力。
精神分析理論認為,人的驅力有兩部分:性與攻擊。能力,是維繫人生命體驗的東西,能力越弱,生命體驗越蒼白。就好比一個能力很強的登山者,能體驗險峯的風景,同時內心也會有更大成就一般。所以説,中醫的氣血維持着機體的健康與強弱,而心理上的驅力和能力維持着心理體驗的豐滿,影響着情緒反應。
早前出來很多小鮮肉的話題,而這些小鮮肉,無意外地成為眾多女性心靈的十全大補丸。可以大方承認需要,驅力獲得補充;可以反觀自己滿足自己的能力,似乎也獲得大補。
早前爆紅的寧澤濤同學,有着萌萌的表情,帥氣的面容,強壯的體格,充滿愛心的胸懷,以其近乎完美的形象滿足了多數女性對於男性的理想化需求,同時也規避了很多女性對男性的恐懼感。所以那麼多的寧太團成員在問自己一個問題:為什麼我沒有這樣一個男人?
倘若真有這樣一個男人出現在身邊,那麼許多女性便又會發問:我能hold住嗎?但如果我是他媽媽,這個問題就解決了。
中國古代有四大美男:潘安、鄒忌、蘭陵王、衞玠。他們不管在哪個朝代,都擁有大量粉絲。潘安出外時,每次都可以"擲果盈車";蘭陵王出征,因為長相太美要戴面具,當然如果腦補一下,甚至可以想象到很多軍中直男可能會為如此美貌之人而激發起"彎"的渴望。衞玠之死,死得有點冤,又富有戲劇性,他竟然是被"看死"的。粉絲太多,被圍觀時,安保工作沒有做到位,也許被人捏來捏去,撕來扯去,加之身體不舒服,又空氣不流通,所以回家後又驚又怕,羞辱難當,病發而亡。
在中國傳統文化中,性或者自我滿足一直是被壓抑的。性羞恥在幾千年的進化中其實並沒有多少進步。而自我滿足在觀念中似乎是一個"不良"名詞,與自私有着千絲萬縷的關聯。
古時候的女性粉絲可能較之現代亦有過之而無不及,美男子們也會被粉絲"跪舔"吧。可以想象,對於美色,無論古今,皆是人人喜歡。區別在於,有些喜歡比較外顯,有些喜歡比較內斂。但不管怎樣,在喜歡美色的過程中,能體驗到自己的"性驅力"還在,或者説,壓抑的"性驅力"可以被我們感知到,能夠得到釋放。
《黃金時代》裏的蕭紅,被許多女性投射出的形象是獨立自主,而從許多男性的角度看,她卻是一個自私的"不貞女人"。在傳統觀念裏,一個為自己考慮問題的女性,是自私的;而若一個女性又通過男人滿足自己,那是不貞--合理又如此道德高尚的評判標準。這些非議就是因為蕭紅不是一個傳統的中國女子,不懂得"自我犧牲",她能夠反傳統地説出自己的需要,不管是性的需要或者其他需要,而這些在我們的文化裏會被不允許。
心理專家武志紅曾寫過一篇文章《中國人的情感模式就是找媽》,我深以為然。而我們對於媽媽的刻板印象是什麼?賢妻良母,偉大有愛,肯犧牲自己,無條件滿足孩子或者丈夫。很熟悉吧?古代的三從四德又一次被美化為偉大了,對不對?
在我國,女性一直以來的價值就是去滿足他人的需要,特別在"重男輕女"的地區。可悲的是她們通常會對這樣的價值判斷被迫認同。趨利避害的生存策略,會讓許多女性極不情願、又很無力地去完成"被別人需要"之功能--因若不這樣會被主流文化所拋棄並遭受非議,以其為自己的價值來源,她無法活出自己。如此,她們一方面在自我犧牲中壓抑自己的需要;另一方面,在滿足他人時感覺到非常委屈。這樣的委屈,常常會被解釋為"這是命"。
人與人的關係中,存在着一個"交換原則"。許多人在關係裏喜歡説一個詞,就是"付出"。對,他們的行為的確是在"付出",而非甘願、快樂地給予:我犧牲自己的需要,一切為了滿足你,我多麼崇高,多麼偉大。言下之意正是我這是為你做的,並非我想做的。那麼公平起見,你是否也得為我付出呢?所以在許多女性的潛意識--甚至是意識裏,就很自然地持有這樣的邏輯了:我為你生孩子,我為你熬成黃臉婆,所以你要為我一輩子負責(因為我都是為了你啊,天哪)。所以從確立戀愛關係開始,許多女性就開始理直氣壯地向男人索要"安全感"和"幸福"。這是個羅生門,説不清楚的。看似很合理的問題,恰恰隱藏着最大的悖論。
安全感與幸福感是既獨立又關聯的兩種重要心理體驗。安全感來自健康的幼年依戀關係。也就是説,是否有安全感,與你的媽媽有很大的關係,與你的原生家庭有很大關係,與你現在的親密伴侶關係不大。如果一定要説有關係,其實就是你的伴侶是否可以扮演你心目中的"理想媽媽",並且讓你感受到。
那麼最要命的問題來了,如果幼年依戀關係出了問題,你沒有一個好媽媽,就會無意識裏幻想一個"好媽媽"出來,不幸的是,"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你的伴侶能成為一個無條件滿足你、又可以在你不説的情況下就能知道你要什麼的"好媽媽"嗎?這於對方來説,也太難了一些。事實上在他人身上討要安全感的人,一生都處在焦慮和抱怨之中,但又在強調着自己的付出--只能強調自己的"付出",她們也沒有別的砝碼了。這類似中醫説的陰虛,其實是內心焦慮。
業內大咖曾奇峯説過一句很難聽但非常有道理的話:一個女人如果在牀上叫爽了,那她在生活裏是踏實和滿足的。這是被滿足的狀態,這個滿足不光是性,這代表着她內裏的很多需要都被滿足了。這些重要的內心需要,首先是存在感:男人説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那麼女人便得到了獨特而重要的關注,存在感爆棚;其次是價值體驗:我被對方需要着;最後這兩種感覺合併起來:我很幸福,我不需要犧牲自己感受,而且對方注意到我的感受並滿足了我,我們彼此需要,合作完成了人生中重要的事情之一,那叫做愛。
有多少女性在做愛這件美好的事情上受制於性羞恥感而不願意表達自己感受和需要?又有多少女性受制於和男性關係的誤解,把做愛當成是滿足男人的方式?又多少,甚至把自己當成了"泄慾工具",還感覺憤憤不平?精神分析有個專業術語叫"投射",是説你的內心世界是怎樣的,感受到的外部世界就是怎樣的。所以我們看似在同一穹頂之下,但其實每個人因其內部世界的不同而的確是生活在不同的世界中的。當你認為自己是工具,那麼你就一定會感覺周圍的人都在"用你"。
當有些女性"覺醒"後,就開始了某種改變,"女權"和"女漢子"就是兩種改變的結果。女權是要與男人絕對公平,甚至凌駕男人之上;女漢子則不需要男人,達到雌雄同體。從這兩種類型的女性身上皆可看到她們內心對男性的深深恐懼,以及對和男人合作關係的不信任。控制與服從,似乎是她們與男人的唯一一種關係。同時在她們這裏,似乎上帝創造男人和女人的初衷也違背了。上帝也好,天也好,都是某種大道即大的規律。違背規律,就進入了一種異度空間,甚至為更合理創造了一個新名詞:"第三性"。有人説這是她們的選擇。對,是選擇。可是人類一般在兩種情況下才會做選擇,一是由於你沒意識到的恐懼,因為人有趨利避害之本能,二是為了自我滿足和愉悦。那麼你是哪一種呢?
想與對小鮮肉圍觀和舔屏,甚至是"寧太團"成員的女性同胞們説,請你先看到自己的需要,承認自己的需要,並説出它,這才是自我負責的第一步。當許多女性在吶喊時,就好比是在牀上呻吟一般,這表示着自己正在享受着這個過程,不需要太多的禁忌,不需要壓抑自己。圍觀小鮮肉吶喊來得容易太多,因為最起碼在圍觀時,你是愉悦的,並且這樣的愉悦被大眾認可,因為很多人都在愉悦,不會喚起性羞恥感。這就好比去了法國南部的裸體海灘,人們可以不帶面具地裸奔。哪怕只有一時,也已足夠。因當下體驗才是人生中最豐滿的東西。
圍觀美色,迴歸本源。在生理和安全需要獲得滿足後,才是愛和尊重的需要。可是道德高尚的中國人,總是喜歡逆天而行。比如國人特別喜歡在自己的事情還沒有能力處理好時,去津津樂道評判別人的事情。這多容易,把自己無力無能的部分轉嫁到他人身上,把這種極不舒服的感受送給他人,同時自己也站在了道德制高點,成為一高大上之人,一箭雙鵰,美哉。當然,也只有對自己沒有能力掌控的人,才更願意去控制別人。
2014年中國女性性高潮調查結果顯示:80%的女性有性屈從性,50%的女性假裝過性高潮;但是有65%的參與調查的女性,在自慰中獲得過高潮體驗。也許,因為女性內心中充斥了對於自我性身份的認同混亂,性觀念衝突,以及對於男女親密關係的誤解,或者對自我滿足的恐懼和禁忌。
小鮮肉是符號,是"十全大補丸",是專門來補女性性身份紊亂、來呈現許多女性內在"親密關係模式"的。一個多才又貌美的小鮮肉,起碼可以被我們意淫為"理想媽媽"和"理想孩子",滿足那些女性對男人的幻想,且不需要被指責,因為我並沒有什麼"不貞"的行為;她們可以把他幻想為一個聽話的孩子,就好比很有母性的女性特別渴望一個聽話又孝順的兒子,對自己不離不棄,又百般服從。性之於許多中國女人,只能被當做是次要的,並且還是危險的,那就用性幻想去完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