蔗糖在12世紀傳入歐洲,由於其昂貴稀有,成為社會上層使用的奢飾品。隨着工業不斷髮展、以及和海外殖民地之間關係的不斷轉化,糖開始變得平民化,成為大眾消費品,而在這種轉化過程中,糖的功能性也在發生變化,同時糖的傳播方式也能體現出社會內部的權力分配關係。
一、蔗糖傳入英國的背景
在蔗糖傳入英國之前,其糧食品種僅限於小麥、黑麥、蕎麥、燕麥、大麥這類穀物,以及一些豆類。由於肉、奶製品等食物的價格高昂,超出窮人承受水平,並且當時人們認為水果會造成腹瀉等疾病,對身體不利,因此窮人主要以穀物為生。糖最早在12世紀傳入英國,由於飲食的匱乏,特權階層開始對蔗糖的進行追逐,而在這之後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特權階層的日常飲食也只添加蔗糖以及其他少數食物。
二、蔗糖在特權階層流行
蔗糖在12世紀傳入歐洲時,是昂貴稀有品,較少作為食物調味劑使用。在15世紀時,由於冬季飼料的匱乏,導致牲畜較少,人們只能吃各種醃肉。在這種情況下,蔗糖開始作為烹調時的調味品,但由於其價值昂貴,其使用對象僅僅是王室和貴族。在1226年,享利三世要求温徹斯特的市長為他弄三磅的亞歷山大(埃及)糖,已經是當時從温徹斯特的商人們手裏所能得到的最大的量了。
在之後的幾個世紀,蔗糖的提純和結晶化有利於其運輸,同時蔗糖的進口量逐漸增加,但滿足的仍是上層階級的需求,沒有向底層滲透,具有等級差別。蔗糖的主要功能是作為藥品、香料、裝飾品、甜味劑和防腐劑。蔗糖在阿拉伯作為藥草飲料的添加劑、藥糖、幹藥糖劑等,十字軍東征將其帶回歐洲。13世紀英格蘭開始出現有關蔗糖的滋補藥。
香料在當時主要指作某種芬芳的植物製品,用於烹調時任食物,以及製作醬和醃製品等。14世紀的蔗糖頻繁與蜂蜜混合,同時還作為香料緩和其他調味劑,例如鹽和酒精等過於濃重的味道。隨着蔗糖的價值相對降低,可以相對大量使用時,蔗糖成為了甜味劑。12世紀末開始出現蔗糖和杏仁的組合,之後,混合的糖狀物被用來塑性和雕刻,成為裝飾物。13世紀的法國宮廷宴會上就展示了這種手藝,這種糖雕,既是美味的食物,又可以展現主人的權力、財富以及社會地位。防腐劑可能是最古老的用途之一,在英國史上很重要。
三、蔗糖開始從貴族向社會下層傳播
(一)原因
蔗糖和黃金在早期雖然是進口奢侈品,隨着蔗糖的普及以及平民化,失去了其代表特權的階級身份象徵意義,權勢不再需要它,而之前是一種虛假的身份提升。
蔗糖的生產在17世紀中期的增長勢頭很猛,以至於價格在1645年和1680年間下降了70%之多,使消費者在1660-1700年之間消費量增長四倍,緊接着在1700-1740年之間又增長了兩到三倍。1850年以來,蔗糖價格驟降,大眾消費登上歷史舞台,絕大多數人願意在超出日常負擔的情況下消費它,使其從1650年的稀有奢侈品,轉變為1850年的生活必需品。蔗糖的降價是工業不斷髮展、以及和海外殖民地之間關係的不斷轉化導致的。
西敏斯的《甜與權利》中提出兩種理論,認為蔗糖的日常化和平民化導致出現“廣延”和“順延”兩種特徵。“廣延”即人們經常性接觸蔗糖,導致習以為常。“順延”指的是有以前功能的影子,但不再具有之前的社會和政治內涵。
(二)社會下層蔗糖使用現象
蔗糖可以作為茶類飲料、麪包以及果醬的調味劑,以及在糕點和布丁中使用,變得越來越普及。從1875年開始,蔗糖作為蜜餞、果醬中的添加劑就開始長盛不衰。愛德華?史密斯關於1864年蘭開夏郡工人日常飲食的記錄顯示,工人主要依賴麪包、燕麥、燻豬肉、少量的黃油、糖飴、茶以及咖啡為生。
廉價果醬在80年代面市之後,便迅速流行起來。果醬無需蒸煮和冷藏無限期存放,價格便宜。這些果醬雖然聲稱是由水果製成,但絕大多數只含有少得可憐的水果,真正所含的不過是經過着色和調味處理的最廉價水果或爛菜。它們的甜味使得它們在窮人家庭異常流行,麪包和果醬成了窮人家小孩的主食。這時期蔗糖在下層的流行改善了其飲食口味,但並不有利於其健康。
四、甜與權利有何關係
用糖與權利掛鈎,主要是通過蔗糖以什麼樣的方式傳播到其他社會羣體,來説明英國社會本身是如何被組織起來,並可以標識出英國社會內部的權力分配關係。
就內在特徵而言,糖在早期是作為一種身份地位的展現。蔗糖與其他珍稀香料在加工食物時的混合;在製作“藥”時把碎珍珠或者上等黃金和蔗糖混和;華麗的糖雕以凝固的方式來展示,這些都明確了蔗糖具有何種意義,是一種在特權階層中表現權勢的意義。而隨着糖的普及和平民化,在西方社會羣體和社交場合下,以糖宴客已經不能作為社會等級身份的象徵。糖在象徵意義上衰落了,但在經濟和飲食地位上得以提升。
糖在與經濟綁定的過程中體現了其內在的經濟利益,制定政策的社會階層以及販賣糖的商人階層同樣也象徵着一種權勢。商人的財富是建立在從非洲擄來的勞工以及美洲印第安人土著手中得來的百萬英畝土地之上,通過賣給非洲人,殖民者以及不列顛的工人階層,他將自己與英國社會權利中心綁在一起,這就是甜與權勢的結合。
參考文獻:
《甜與權力:糖在近代歷史上的地位》(美)西敏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