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 王曉瑩 編譯
俄羅斯國家杜馬（議會下院）日前投票決定，第三次任命埃爾薇拉·納比烏琳娜為俄羅斯央行行長。俄烏衝突爆發後，這位59歲的小個子女行長髮揮了舉足輕重的作用——不是在戰場上，而是在“經濟戰”中。據説，她是“盧布結算令”的設計者，這一措施有力地反擊了西方國家對俄經濟和金融制裁的圍攻，或許這正是她被繼續委以重任的原因。
被稱為“最強武器”
俄羅斯央行行長任期5年，此前的兩屆任期內，納比烏琳娜已經證明了自己的工作能力，這也不是她第一次面對俄羅斯經濟遭遇的困局。納比烏琳娜2013年剛上任，第二年俄羅斯就因克里米亞事件遭到西方國家制裁，盧布匯率暴跌，加上國際油價大幅下降，俄羅斯陷入經濟危機。彼時，是納比烏琳娜領導俄羅斯央行通過調整匯率和基準利率等手段，在金融和經濟上幫助俄羅斯穩住了陣腳。
這次俄烏衝突中，西方國家紛紛對俄實施制裁，還將俄羅斯移出環球同業銀行金融電訊協會（SWIFT）系統，盧布匯率再次狂跌。面對“歷史重演”，俄央行2月28日先是將盧布基準利率從9.5%大幅上調至20%，以應對盧布貶值與通脹風險，維持金融與物價穩定，保護民眾儲蓄。此外，俄央行還採取了動用外匯儲備干預外匯市場等措施。
俄央行還採取了諸如限制個人外幣存款和賬户提現、強制企業出售大部分外匯收入、暫停證券交易商接受外國投資者出售俄有價證券委託、使用本土版金融信息傳輸系統（SPFS）完成相關業務等措施。俄央行2014年開發了SPFS系統，截至去年5月，20%的俄境內轉賬通過SPFS系統完成；截至2月3日，來自多國的331家金融機構使用SPFS系統。
堪稱神來之筆的，還是俄羅斯在3月23日推出的“盧布結算令”，即要求“非友好國家用盧布結算購買天然氣費用”。有評論説，這成功將一場能源戰爭變成了金融戰爭，而據俄媒報道，這個方案就是納比烏琳娜參與設計的。
在這一招的刺激下，4月8日莫斯科交易所盧布對美元匯率一度達到73比1，恢復至俄烏衝突前的水平。當天，俄央行將基準利率下調至17%，並預計未來可能進一步降息。4月18日，俄總統普京宣佈，西方國家對俄發動的“經濟閃電戰”已經失敗。現在，很多國家已經同意“盧布結算令”，英國已授權5月底前使用盧布支付俄天然氣款項；歐盟發佈指導文件稱，在“不違反制裁規定”的同時使用盧布向俄支付天然氣費用是可行的。
多次挽救盧布於危局的納比烏琳娜，第三次被任命為央行行長毫無懸念。美國“政治”新聞網報道稱，納比烏琳娜通過盧布結算、提高利率、資本管制等手段“阻止了俄羅斯金融體系崩潰”，是“俄羅斯對抗西方經濟戰的最強武器”。
被普京一手提拔
雖然納比烏琳娜對外展示出的形象是一位“鷹派”行長，但她本人卻是一個表情温和、喜歡詩歌和胸針的人。她1963年出生在俄中部城市烏法的一個工人家庭，因成績突出考取了俄羅斯排名第一的莫斯科羅蒙諾索夫國立大學，之後又在這所學校攻讀研究生。納比烏琳娜的一位同學評價説：“她嚴謹、一絲不苟，要求很高。”
1986年畢業後，納比烏琳娜先是進入蘇聯科學與工業聯合會工作，蘇聯解體後，這個部門成了工業家與企業家聯盟。1994年，她進入俄聯邦經濟發展和貿易部工作，1997年就當上了副部長。納比烏琳娜讀研期間，師從俄羅斯自由派經濟學家葉甫蓋尼·亞辛，是他的得意門生。但1998年，納比烏琳娜離開俄經濟發展和貿易部，轉而去了一傢俬營銀行做副行長。
1999年，普京出任俄羅斯總理，納比烏琳娜在2000年重回俄經濟發展和貿易部。自那之後，她的職業生涯就一直與普京緊密相連。2000年，普京出任俄羅斯總統後，任命納比烏琳娜擔任俄經濟與貿易部副部長，2007年她又成為部長。納比烏琳娜在部長任內最顯著的成就，是幫助俄羅斯結束了長達20年的加入世界貿易組織（WTO）的談判，最終於2012年加入世貿組織。
2012年普京第三次出任總統後，將納比烏琳娜帶進了克里姆林宮，讓她做經濟事務方面的顧問。2013年，納比烏琳娜被任命為俄央行行長。因為此前多年的密切合作，她一直被視為普京班底的經濟改革專家和戰略家。她曾與總統助理等人一起起草過普京的國情諮文，獲得總統的特別感謝獎。有西方媒體認為，出色的業務能力和對普京的忠誠，使她成為俄央行行長的合適人選。
幫俄建立“金融堡壘”
在2014年克里米亞事件後，俄羅斯遭到西方國家輪番制裁，納比烏琳娜領導俄央行使用匯率手段穩住盧布匯率。2014年11月，俄央行宣佈允許匯率自由浮動，在盧布匯率大幅跳水後，俄央行又大幅提高基準利率，暫時穩定住了盧布匯率。之後兩年，納比烏琳娜一手推動俄羅斯匯率制度的確立，緩解了俄羅斯外匯儲備壓力，通貨膨脹率降至蘇聯解體後的最低水平，推動了俄羅斯經濟復甦。
克里米亞事件還讓納比烏琳娜意識到，俄羅斯需要建立自己的外匯儲備。她用了八年時間，為俄羅斯建立了價值6400億美元的黃金和外匯儲備，堪稱打造了一座“金融堡壘”。她不但在俄羅斯經濟最危急的時刻力挽狂瀾，還在此後領導俄央行實現了現代化，這讓許多原先並不看好她的業內人士刮目相看。
2013年至2017年，納比烏琳娜還強勢吊銷了300多家銀行的資質，原因是這些銀行“管理不善或長期疲軟”，這個數字佔到俄羅斯信貸機構總數的三分之一。
俄羅斯阿爾法銀行經濟學家納塔莉亞·奧爾洛娃評價道：“納比烏琳娜上任時，沒人認為她能穩定通脹。但她讓俄央行達到了絕對的國際標準。”2018年，時任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總裁拉加德將納比烏琳娜形容為一位“偉大的指揮家”。
胸針比她“更能説話”
這位不愛拋頭露面的俄羅斯央行行長，私下有着非常文藝的一面。納比烏琳娜愛好詩歌，喜歡蘇聯著名詩人安娜·阿赫瑪託娃和法國詩人保羅·魏爾倫的作品。
納比烏琳娜還喜歡開車，據説駕駛技術挺不錯。2008年俄政府成員公佈財產狀況時，她的名下有一輛“捷豹S系列”汽車，丈夫名下擁有一輛“英菲尼迪M35”汽車。當時有人以為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事，但考慮到她的收入，以及她丈夫莫斯科國立高等經濟學院院長的身份，他們完全負擔得起這兩輛車。
納比烏琳娜擁有一套獨特的穿搭風格。她喜歡穿黑、白、灰等純色套裝，搭配亮眼的絲巾或胸針，在加上獨特的髮型和眼鏡框，令人印象深刻。
和不久前去世的美國前國務卿奧爾布賴特一樣，納比烏琳娜也喜歡佩戴胸針，這也成為外界猜測俄經濟政策的風向標。有觀察者認為，納比烏琳娜的胸針比她“更能説話”。
2020年3月，納比烏琳娜宣佈俄央行正在採取措施支持該國金融機構。當時，她佩戴了不倒翁娃娃圖案的胸針。西方觀察人士認為，這象徵着俄羅斯經濟會在新冠疫情後恢復元氣。同年5月，俄政府呼籲民眾居家應對疫情，納比烏琳娜出現在公開場合時，佩戴了一個房子形狀的胸針。一個月後，當俄央行決定降低基準利率時，她戴了一枚鴿子形狀的胸針。
有西方媒體認為，在準備降低利率時，納比烏琳娜喜歡佩戴鴿子胸針；當準備提高利率時，她會選擇鷹狀胸針。2021年3月，俄央行提高利率以減緩通貨膨脹時，她果然戴着鷹狀胸針。
當然，這些猜測也未必準確。2020年10月，納比烏琳娜佩戴了波浪狀的胸針出鏡，有人認為這是預計拜登勝選會導致地緣政治動盪，後來這一説法被她本人否認。今年3月8日，西方國家對俄發動大規模經濟制裁之際，納比烏琳娜一襲黑衣、沒有佩戴胸針亮相發佈會，又一次引發西方媒體猜測。有人認為，這或許傳遞出俄羅斯經濟正處於負面狀況中。
現在，納比烏琳娜將繼續帶領俄央行走下去。打贏“盧布保衞戰”後，她在3月18日表示，俄羅斯計劃提起訴訟，追回俄烏衝突期間被西方國家凍結的約3000億美元的外匯儲備。如果能成功，她將再次為俄羅斯經濟扳回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