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劇院：關門時難開亦難

　　英國首相約翰遜宣佈今年7月19日起全面解除新冠肺炎疫情封鎖，為此，很多人將這一天稱為英國的“自由日”。英國全面解封也為文化藝術領域“鬆綁”：英格蘭地區解除劇場等文化設施的防疫措施，劇場可以滿座，不強制觀眾戴口罩，不必保持社交距離，政府只是提供衞生健康和防疫安全建議；蘇格蘭、威爾士和北愛爾蘭地區對演出場館仍實行較嚴格的規定，但也會逐步放開。儘管如此，英國劇院在開門問題上依然命運多舛，面臨諸多問題。

　　一波三折的開啓之路

　　在疫情衝擊下，英國劇院大門的開啓之路可謂一波三折。2020年3月，英國因疫情第一次實行封鎖政策，儘管這年年底有一個短暫的“窗口期”，為劇院提供了迎接觀眾的機會，但受經濟因素和各種實際情況制約，許多劇院仍沒有敞開大門。2021年5月，英國政府逐步解除封鎖，劇院等文化娛樂場所獲准接納觀眾，前提是規定的社交距離等要求必須落實到位。

　　5月17日，倫敦西區上演時間最長的戲劇——著名偵探作家克里斯蒂的《捕鼠器》復演。《人人都在談論傑米》則是倫敦西區首部開放的音樂劇，《漢密爾頓》等其他大型音樂劇計劃推遲到夏天晚些時候重新上演。6月，英國著名音樂劇作家韋伯表示，不管付出什麼代價，他也要讓自己的音樂劇新作《灰姑娘》的劇場裏坐滿觀眾。

　　位於泰晤士河岸邊的莎士比亞環球劇院在關閉430天后，於5月19日首次向觀眾開放。為確保劇場防疫安全，他們制定了許多措施，如交錯進出場、測體温、使用英國疫情追蹤系統、觀眾限制在460人以內、在户外場地也要戴口罩、提前演出時間以便使觀眾更容易回家等。劇院原本擔心這些措施會令不少人望而卻步，後來發現其完全沒有影響演出熱度。這對財務狀況面臨挑戰的劇院而言無疑是件好事。此前，劇院沒有政府補貼，資金來源主要依靠門票銷售和慈善事業，2020年因虧損290萬英鎊行將倒閉，所幸後來從政府“文化復興基金”中獲得了298萬英鎊，困難得以紓解。

　　位於倫敦北部的窯爐劇院，5月重新開放時演出了2019年版本的《仲夏夜之夢》以及話劇《你不應該愛我的理由》。劇院292個座位減少到98個，並加開一條過道，使觀眾間保持兩米距離。雖然政府指導方針對此並沒有明確規定，但劇院表示一定會保持更安全的規模。窯爐劇院2018年完成改造，增設電影院、咖啡館和酒吧，多類別經營項目加大了防疫管理的難度。不過，該劇院藝術總監認為一切努力都是值得的，“我們在過去一年裏一直努力工作，以無法做到的方式開展工作帶來尤其多的快樂。當大家再次登上久違的舞台時，都會喜極而泣的。”

　　“自由日”未能重獲“自由”

　　疫情導致英國演出市場近乎停滯，經濟損失巨大。據英國《舞台》雜誌網站報道，英國國家劇院、老維克劇院、新維克劇院、南岸中心、蘭伯特舞蹈團等劇院團體關閉或停演後，已造成3.3億英鎊的經濟損失和約5500名演出相關人員失業。雖然英國政府提供了“文化復興基金”等一系列緊急援助，但相對於權宜之計，劇院行業更加期待的還是演出市場儘快恢復正常運營。

　　英國從7月19日起全面解封，説明決策者認為從理論上來説，英國劇院現在已經可以滿負荷運營。然而，演出市場的開放並未獲得期待已久的“自由”，雖然很多演出售票情況良好，但也有不少演出陸續被取消。譬如原定於7月20日正式開演的韋伯音樂劇《灰姑娘》被迫延期，因為劇組一名工作人員收到了疫情追蹤系統發出的“砰”聲，意味着此人與患者有過密切接觸，必須自我隔離。因劇組其他人核酸檢測都是陰性，韋伯認為是政府的隔離指南讓演出無法正常進行，還在推特上發文抱怨“自由日”就是劇院的“落幕日”。另外，倫敦西區的音樂劇《髮膠星夢》《埃及王子》，曼徹斯特露天劇院的《愛麗絲漫遊仙境》、格拉斯哥市民劇院户外演出的《錯誤的喜劇》等劇目，也因出現人員核酸陽性的情況而停演，難怪有媒體説：“‘砰’的一響，啥都別想了。”

　　英國雖從“自由日”開始取消了封鎖限制措施，但該國目前仍處於疫情緊張的狀態。近兩個月來，隨着具有高度傳染性的德爾塔變種病毒在社區肆虐，英國每天都在與5萬多名新增感染病例作鬥爭。全球公共衞生專家説，隨着社會的開放，每日新增病例將繼續激增。英國戲劇奧立弗獎獲得者、劇作家格雷厄姆表示，沒人能想到“自由日”就是下一場生存戰的開始，他擔心劇院行業會陷入崩潰。

　　保險成為迫在眉睫的問題

　　事實上，自疫情發生以來，劇院演出行業一直在設法尋求復甦，包括打造流動的巡迴演出空間、建造露天劇場和新的藝術綜合體、翻新和改造舊劇場等。而倫敦西區著名演出製作人弗裏德曼日前表示，行業面臨的“頭號障礙”是無法獲得疫情相關的保險。演出因疫情被迫取消，而經濟損失無法通過保險得到賠償。

　　一年多來，演出行業組織一直在與政府商討制定保險計劃，以保護受疫情衝擊的演出企業，為劇院方、製作人和表演者提供一定的財務保障。發起者包括以倫敦劇院協會、英國劇院協會為代表的劇院方以及演員工會等多家演出行業組織。行業組織同時與商業保險公司商討各種可能性，但保險公司強調，與疫情相關的演出取消保險尚未市場化，至少要到2022年底才會上市。

　　演出行業組織認為，政府保險計劃的作用在於，確保劇院製作人和場館為未來的演出投資並重振行業。政府的支持可為經濟提供更大的確定性，為劇院提供全面開放的財務保障，並使依賴觀眾客流量的酒吧、餐館和零售商受益。即使在無演出或劇院關閉時，也可為演職人員提供必要的財政支持，減輕該行業面臨的新挑戰和風險。

　　對此，英國政府曾表示，只有當市場機制失靈，即商業保險無法投保時，政府的保險計劃才會實施。他們將與財政部和其他政府部門進行廣泛接觸，研究通過某種政府支持的計劃來擴展保險，如同英國影視行業一樣。

　　在演出行業看來，該行業已面臨市場失靈的重大風險，而政府沒有像所承諾的那樣迅速出手。在疫情之前，演出行業每年直接和間接為英國財政創造了約10億英鎊的增值税收入。據演出行業組織估計，如果上述政府保險缺失，劇院每年的經濟損失將達到5.07億英鎊至7.25億英鎊，對當地尤其是城市中心的間接經濟影響為6.59億英鎊至8.5億英鎊，還有約20萬名演職人員受到牽連，其中70%是自由職業者。他們認為，儘管英國政府在疫情危機中推出了15.7億英鎊的“文化復興基金”、休假計劃和慷慨的貸款計劃，幫助劇院演出行業維持至今，但如果在保險方面不能採取果斷行動，演出行業仍然面臨生存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