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桂生一直當杜月笙是親弟弟,只要見見面,説説話,心裏就滿足了

林桂生一直當杜月笙是親弟弟,只要見見面,説説話,心裏就滿足了

上一節説到杜月笙新婚後,和沈月英過得挺幸福,操控着一家賭場,擺平了一些道上的恩怨,事業也上升了一個層次。這一天林桂生身邊的丫頭小翠來找他,説太太有請。

“什麼事?”

“我怎麼知道,你去了自然都明白。”小翠不耐地説,説完,一扭腰肢走開。

“小翠,到我辦公室裏面去,我還有事要和你商量呢。”

小翠明白杜月笙的意思,説:“你先去太太那裏,有什麼事回來後跟你沈月英商量去吧,我可沒那閒功夫。”他輕輕捏了杜月笙一把,低聲説:“新婚燕爾,沈月英伺候你不行嗎?怎麼男人都這德行?”

説完,小翠就顧自離去了。

小翠離去後,杜月笙也準備去同孚裏黃公館,突然記起林桂生可能留他在那裏過夜,兩人説説心裏話,伺候她吃梨和洗腳,這事必須回去向妻子説説。

回到家,沈月英問道:“月笙,今天怎麼這麼早回來了?”

杜月笙道:“黃老闆有事,派程聞來大眾俱樂部叫我。我回來交代一下,也許今晚黃老闆留我在那裏過夜。”他有意不提小翠、林桂生,這樣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果然,沈月英説道:“黃老闆叫你你就去吧,要去外頭過夜我也不阻你。反正腿長在你身上。只是千萬別忘了新婚晚上的誓言。”

“不會的。”杜月笙説,“我不是回來告訴了你,我才不是那號人呢。”

杜月笙別了妻子,來到黃公館後院二樓。林桂生一眼看到他,叱退左右,一句話也不説地斜躺在煙塌上。

好一陣吞雲吐霧,林桂生開始精神煥發,乾咳一聲道:“月笙,你沒欺侮老四吧?”

“月笙愛還不夠,哪裏還會欺侮她?”

林桂生皺了皺眉頭,不無醋意道:“大丈夫不可太沉緬兒女情長,長此下去如何做大事!”

“謝桂生姐教誨。”杜月笙見茶几上的水果盤中有幾隻萊陽梨和一把水果刀,隨手操起,靈巧地削了起來。

“據説你的賭場生意不錯,可是你不能只顧一頭。沈杏山那邊的事情,你聽説了吧?”

“月笙知道。”

英租界巡捕房探長沈杏山的手下有一批人,專門從事搶“土”的勾當。以前在搶土方面,黃金榮與他們基本上平分秋色。但近來已建立起龐大的水警緝私營,明目張膽地收取土行的保護費,繼而再武裝護“土”。林桂生的財路也就斷了。

林桂生的目光直視杜月笙:“那麼,你認為該如何對付他們才能把損失挽回?我今天正是為此事特意叫你的。”

杜月笙想了想,説道:“沈杏山的手下是一夥亡命之徒,又有沈杏山做後台,要對付他們唯一的辦法是以惡對惡——我們乾脆也組建一批人出來,這樣最起碼可以分一杯羹吃。”

林桂生點點頭道:“這事回去後抓緊辦吧。”説着,接過杜月笙削好的梨,咬了一口,同時把一雙腳有意抬起,在杜月笙面前晃來晃去。

杜月笙二話沒説,起身備好一盆熱水,端近來,跪下脱林桂生的襪子,把腳泡在水中,緩緩地揉弄。林桂生愜意閉上眼,享受起來。

此時杜月笙心裏裝着的仍是沈月英,不願再這裏多停留。修完指甲之後,林桂生睜開眼,問道:“你和老四還很適應吧?”

“謝謝桂生姐,給了我一位好太太。”杜月笙微笑着説。

林桂生燦然一笑:“你這個沒良心的東西,有了新人,把桂生姐早給忘了。你説,這麼長時間為何不來看我?”

杜月笙紅着臉,抬頭看看牆上的掛鐘,已是下午時分,因此問道:“今晚黃老闆不回來了?”

“他沒通知我。如果他不回來,你舍不捨得與老四分開一夜,留在這裏陪我?”林桂生嘆了一口氣説。

杜月笙心中打了一個顫,但還是直説道:“我已和老四説過了,今晚也許不回去。”

林桂生滿意地點點頭,他和杜月笙之間,並沒有逾越倫理,在她的心裏,一直當杜月笙是親弟弟,一種精神上的依靠,只要和杜月笙見見面,説説話,心理就滿足了。

即便是這樣,也難免有人嚼舌頭,説他們兩人好像真有那麼回事。

都説人言可畏,這一點林桂生也清楚,可是她有時候就是壓抑不住自己,就是想見杜月笙。喜歡杜月笙陪着她,説上一宿的話。

“不過。”杜月笙偷偷地看了對方一眼,鼓起勇氣説,“新婚的那一夜,我向老四起了誓,今後不再……”

林桂生一愣,盯着杜月笙半晌,臉上的肌肉搐動着,最後還是語氣緩和地説:“你走吧!”

杜月笙感到剛才説的話太不給面子了,很顯然,林桂生已經生氣,正欲解釋什麼,林桂生已經大聲叫了傭人的名字。

林桂生一直當杜月笙是親弟弟,只要見見面,説説話,心裏就滿足了

這是林桂生在下逐客令了,杜月笙很後悔,後悔他的話太沖,傷了林桂生的自尊心,但此時已無挽回餘地。

他不知道是怎樣離開黃公館的,這一夜,沈月英也感到不對,盤問幾次沒結果的情況下,便不再問了。

睡在牀上,待沈月英發出均勻的鼻息,杜月笙望着她,頭腦似乎十分清醒,自忖道:我是男子漢,男子應該粗獷、豪放,擁有三妻六妾那是身份的標記、是一種值得驕傲的事,我幹嗎要受別人約束?你是我的妻子,這沒錯,我只要不變動你的地位就是忠心,這已經足夠了!”

把一切想透後,他開始實實在在的後悔,這一個晚上,他應留在黃公館,陪林桂生度過良宵,那也是一種感恩。可是他居然那麼傻,反而還為此得罪恩人。

林桂生的自尊心是極強的,現在回過頭去親近恐怕不會有多大作用,唯有全心全意辦好她吩咐的事情,儘快盡好地組建自己的人馬。

次日,杜月笙開始招兵買馬。他利用腦子裏的一本人事檔案,先選定了四個藝高膽大卻又缺錢花的人。

第一個是顧嘉棠。此人以前就參加過劫“土”。他擅拳術,方頭大耳,個子不高,但身坯結實,胳膊粗壯,拳頭硬,是個稍不如意就動拳頭的人。

第二個是高鑫寶,他是球童出身,。個子高,骨頭硬,外國人在網球場上打球,他便跑來跑去的撿拾,經年累月,訓練出一口無師自通的英語和眼明手快、反應敏捷的功夫。

第三個是葉焯山,以前也參加過劫“土”。此人被人稱做“花旗阿根”,阿根是他的小名,“花旗”在當時上海人的心目中是指美國,因為美國的星條旗看起來花哨得很。葉焯山的槍法在杜月笙一生結交的朋友裏數第一,他可以在一個小房間裏,無論何時由別人拋出一枚銅板飛向天空,他從容不迫地從腰裏掏出槍,一槍擊中尚未落地的銅板,出手極快。他那“花旗阿根”的綽號,指的是他曾在美國領事館開過汽車。

第四個是芮慶榮,此人綽號“火老鴉”,腰圓膀闊,臂力驚人。他家世代居住本上海的曹家渡,開鐵匠鋪打鐵,是個火毛性子。

這四個人早就與杜月笙相識,有些人還一同劫過“土”,現在一聽説還要吃“土”飯,發“土”財,個個摩拳擦掌。

不久,杜月笙又物色了四個人;楊啓棠、黃家豐、姚志生、侯泉根。他的人馬真正建立了起來。

林桂生一直當杜月笙是親弟弟,只要見見面,説説話,心裏就滿足了

杜月笙為了攏住這八個人,每人都給了不少錢,組成“小八股”,只要有事,就讓他們去擺平。杜月笙開始與沈杏山的手下爭食。此時,鴉片走私,早已改變了方式。資金雄厚的土商們,以每艘10萬銀元的代價,包租遠洋輪船,從波斯口岸,直接運送煙土到上海。輪船到達昊淞口附近的公海後,岸上接應的人早已得到了電報。沈杏山的手下利用軍警和緝私隊,在岸上戒嚴,並用全副武裝的小艇,駛往公海接貨,然後再駛回有武裝保護的碼頭。煙土上了碼頭,往英租界運,依然有武裝保護,但一艘輪船上拉的煙土少則幾百噸,多則上千噸,一箱一箱從碼頭往英租界的庫房裏運時,“戰線”就顯得長了。

杜月笙和他的人總是趁這種機會頻頻出擊,搶奪煙土。

搶到煙土後,杜月笙讓手下人全都輾轉運送到三馬路的潮州會館。

潮州會館房屋幽深,地點偏僻。會館的後進是一排排陰風悽悽、鬼影幢幢的“殯房”。殯房裏有排列成行的棺材。這些棺材中有的裝着屍體——客死異鄉,等候家屬扶柩還鄉下葬的

潮州人士,有的是空的——那是做好事的潮州籍人,買來存放在那裏,以備遇到路斃或無力殯葬者時,抬出去作施捨用的。

杜月笙看中了潮州會館這個地點和殯房裏的那些空棺材,買通了會館管事,深夜裏,搶到了煙土,便運來放在空棺材裏。然後,等機會適當,再化整為零,一小包一小包取回去。

杜月笙一開始搶土,只是想打破沈杏山的手下佔據上海灘的局面。沒想到,這一“搶”,就一發不可收。潮州會館的空棺材畢竟有限,怎麼能存放那麼多呢?

與此同時,法租界的幾家土行,慣於沈杏山的手下保護下的土商,壟斷貨源,哄抬價格,他們很快知道杜月笙手裏有土,就推舉代表,向杜月笙交涉,希望從他這裏進貨。

杜月笙心裏一亮,覺得這又是一條與沈杏山的手下爭食的好門路,同時也是一次向林桂生討好贖罪的機會。他決定與林桂生商量此事。

自從那次得罪了林桂生,杜月笙已有好長時間沒去黃公館了,不知道林桂生現在還生不生他的氣。他叫來馬世奇,令其去黃公館請小翠來一趟大眾俱樂部。

這天下午,杜月笙在俱樂部小客廳百無聊賴,馬世奇領小翠進來,他立即為之精神一振。遞一個眼色,馬世奇心知肚明退下,並隨手把門帶上。

已經有好久沒在一起,杜月笙對小翠的情感猶如堆積許多幹柴,如今碰一起,擦出的火花將會把這堆乾柴焚燒。他相信小翠也是這樣的。他儘量剋制着,打了個哈哈説:“小翠,對不起,很長一段時間我們沒在一起,其實我心中一直惦念你。”

“惦念我?”小翠冷笑道,“得了吧,杜月笙,你的這些謊話拿去騙別的女人吧!在我面前最好收起這一套——我喜歡直來直去。”

杜月笙一陣臉紅,只好改言道:“老四做了我的太太,新婚蜜月,我不能冷落她。小翠,我這回説的是真話。”

小翠臉上的肌肉鬆馳下來,認真道:“這才象話。本來嘛,這也是人之常情,我也不會那麼小心眼。只是你若要哄我,那是沒法容忍的。”

“是,是,是,月笙今後不敢了。”杜月笙接着問道,“這段時間,你想不想我?”

“你説呢?”小翠仰起臉反問道。

“你一定想我。”

“何以見得?”

林桂生一直當杜月笙是親弟弟,只要見見面,説説話,心裏就滿足了

“因為我派人叫你,你馬上就來了。”杜月笙為使對方不失面子,又道,“當然,我也想你了,你和桂生姐一樣,都是我的恩人。”

小翠嗔道:“貧嘴!”

杜月笙隨手在茶几上取了一隻萊陽梨,飛快地削好,送到小翠手裏。

一隻梨吃完了,杜月笙掏出一塊潔白的手絹幫小翠拭去嘴邊的果汁,忍不住問道:“小翠,太太近來有沒有跟你説我的什麼?”

小翠搖頭:“這段時間太太病了!”

“什麼病?”杜月笙吃驚地問,“要不要緊?”

“很難講。”小翠嘆道,“太太得的是怪病,身上忽冷忽熱,請醫生來診看,又沒什麼病。可事實上她每天茶飯不思,一日比一日消瘦。”

“如此看來,我該去瞧瞧才是。”杜月笙自語道。

“對了,月笙哥,你好久都沒去黃公館了,太太經常叨唸你呢。”

“你不是説太太沒説我什麼嗎?”

“是呀,太太是沒有説你什麼壞話,難道你要問的不就是這意思嗎?”小翠伶牙利齒道,“事實上,太太幾乎每天都沒有忘記你,不時向下人或向老闆打聽你在幹些什麼,怎麼不去公館。我建議她請你去,可不知為什麼,她竟死活不肯依。”

杜月笙鬆了口氣,從小翠的話中,瞭解到林桂生並不十分記恨他,因此説道:“小翠,請你轉告太太,説我有一件要事跟她商量。”

小翠不解地説:“有要事商量你直接找她不就行了,幹嗎要我當傳話筒?”

“沒什麼,只是我覺得很長時間沒去看她,心裏不大好意思,如果由你傳話,可能會妥當些。”杜月笙隨便敷衍説。

小翠從杜月笙的形態及吞吞吐吐的言語中,知道他與林桂生之間一定發生過什麼不愉快,因此不再盤問,應允道:“好吧,我這就回去跟太太説,是什麼重要事,對我也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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