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兩天稱體重,我發現我只有140斤了,一年前我還是160多斤,2020年我瘦了20斤。
我記得我抗疫的時候有一天雨夜,當時是2月份。雨水從我防護服的袖口滲到手套裏,當時袖口拿膠帶粘住,但是雨水還是會往裏滲,雨水從袖口反流到手套裏,當時帶的是雙層手套,雨水就夾在第一層手套和手心裏。只要用手那麼一捏,整個手掌到手臂全是濕的。雨水滴到面屏上,面屏流到護目鏡裏,護目鏡裏全是雨水,雨水倒灌到眼睛裏,不僅僅是看不清,是眼睛連睜開都很難。鞋套走着就破了,雨水從鞋套裏滲到鞋子,鞋子滲到腳和襪子,整個鞋套破一半,雨水到灌到裏面,腳上拖個水袋,根本走都難得走。耳朵被護目鏡勒的生疼,防護服套的根本聽不清雨夜中別人的聲音。
眼睛看不到前面的路,腳上踩得都是鞋套裏的水,手一捏整個都是濕的。我走在醫院的外面彷彿能聽到120飛馳的聲音,記者來往的採訪聲,病人的哭喊聲,可是一回頭,整個醫院只有我一個人。我抱着手裏的箱子,看着空無一人的院區,抬頭看了一下天空,雨水滲入眼睛,眼睛反射性閉起來。一瞬間,各種聲音泵入大腦。
我想起了大年三十醫院通知我去醫院,我媽進我的房間,問我怎麼想。我想起了當時抗疫有同事在討論第一批還是第二批去,路上有人在醫院裏説防疫物資這麼少,怎麼去啊。整個醫院都在搶藥,到處都在討論疫情,辭職、補貼、防疫物資、休假。
我搖了搖頭,繼續往前走。我走到病房裏,把箱子遞給裏面的老師,我記得那個病房的老師是吉林大學第一醫院。她説按規定,你們不是不能進病房嗎?我説夜班,我看老師你們辛苦,我就幫你們把東西送進來,你們可以坐着多休息會。那個老師驚呆了,説你是們當中態度最好的。我笑了笑説,我們醫院的老師都比我優秀,所以我就只能勤快點,態度好點嘍。然後我轉頭就走,那個老師説了句,小夥子,你辛苦了。我走到門口,説了句,沒事,應該的。
回到家,我父母問我醫院過的怎麼樣,我回了句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