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德國體驗“百年”懸掛列車

【環球時報駐德國特約記者 如 玥】空中飛掛一條長長的鐵軌，一列懸掛在軌道上的列車從遠方駛來，緩緩進站，這場景令人彷彿置身宮崎駿的電影中。筆者日前在依山而建的德國小城伍珀塔爾乘坐了有名的“懸掛列車”，參觀了世界上最古老的電氣高架懸掛式單軌鐵路。

每年2000萬人次乘坐

伍珀塔爾的主火車站位於小山坡之上，剛到這裏就聽到遠處傳來一陣轟隆隆的聲音。原來懸掛列車正在進站。筆者來到懸掛列車停靠站，面對穿過站台的空中軌道和即將進站的列車拍照，旁邊等車的一對情侶忍俊不禁。在當地人看來，這早已不是什麼新鮮事物，僅僅是日常通勤的交通工具而已。伍珀塔爾的懸掛式單軌鐵路系統在19世紀末至20世紀初興建，路線總長13.3公里，第一段軌道於1901年開通。這套系統由工程師歐根·朗根設計，據説最初打算出售給柏林、漢堡或倫敦等國內外大城市使用，最後卻在這座小小的山城安家落户，並發展成為世界聞名的人文景觀。自上世紀90年代以來，在保持歷史工藝的前提下，列車支撐架和停靠站都在不斷進行大規模翻新和現代化改建，使得有着超過100年曆史的懸掛列車仍然是現代、安全與快速的短途交通工具，每年的客運量超過2000萬人次。

城市形象的重要名片

從上巴門至沃温克爾的兩個懸掛列車總站之間，車程大約30分鐘，筆者饒有興致地搭乘了一個來回。車廂懸掛在承載系統之上，形如高空纜車，行進時猶如鐘擺在微微晃動，時速可達60公里。列車一路穿越喧鬧的市區，不會受到交通擁堵和雨雪天氣的影響，遠處的山谷風景如畫，車廂下方流淌着清澈的伍珀河。沿途共有20個車站，不同年代修建的站台外觀也各不相同，從新藝術風格裝修到現代玻璃結構不一而足。列車停靠每個車站時，還有語音提示附近的主要景點。

近年，懸掛列車需要更換新車廂，因此有21節老車廂將被公開出售，每節車廂售價5000歐元。其中有3節20世紀70年代的車廂，伍珀塔爾市政府甚至願意免費贈送，不過前提條件是，它們必須留在伍珀塔爾市內，並且放置在醒目的公共區域。有興趣“認養”老車廂的人可以給有關部門發郵件，闡述自己對繼續使用這些車廂的想法和創意。

懸掛列車還有一節“皇帝車廂”。1900年，德國皇帝威廉二世夫婦親自試乘這項新發明的交通工具，他們乘坐過的漆成鮮紅色的車廂由此得名。如今，這節車廂並沒有被收入博物館。而是修繕如初，恢復了昔日的絨毛軟墊座椅、金色窗簾、懷舊燈具和新藝術主義裝飾。遊客可以預訂“皇帝車廂”的“咖啡之旅”“早餐之旅”“晚間之旅”等主題遊覽活動，身穿古裝的男女乘務員將隨行，為乘客提供餐飲、信息、娛樂等服務。

懸掛列車危不危險

筆者在乘坐懸掛列車時，心情既興奮又有些忐忑，因為這條線路也曾出現過幾起事故。2012年，兩列懸掛列車追尾，導致一人受傷。2013年，因電力突然中斷，一列載有76人的懸掛列車在空中停駛，乘客和司機被困車廂中數小時後才脱險。迄今為止最嚴重的事故發生在1999年，由於維修工人不慎將一個鋼爪遺忘在軌道上，導致一列懸掛列車脱軌，從高約12米的空中墜落到軌道下方的河道上，造成5人死亡，49人受傷。其後伍珀塔爾市耗資約4.8億歐元採用新技術對整條線路進行了全面翻修。

圍繞懸掛列車還發生過一些有趣的故事。1950年，阿爾托夫馬戲團組織了一場宣傳活動，將一頭小象塞進了列車。小象因列車發出的噪音和震動受到驚嚇，在車廂裏亂撞，並最終衝破車廂跌落下來，掉在伍珀河裏。有幾位同車採訪的記者和看熱鬧的乘客受了輕傷，小象倒是幾乎安然無恙，後來被稱為“塔菲”，是意大利語“跳水”的意思。交通公司和馬戲團都被罰了款，但這件事也令懸掛列車名聲大振，有幾十名司機爭相表示自己是這輛車的駕駛員。伍珀塔爾牛奶公司在事後註冊了“塔菲”名字的商標，事故現場附近的房屋牆壁也畫上了小象圖案的彩繪裝飾。今天，在伍珀塔爾還可以買到相關主題的明信片，不過上面印製的是經過後期處理的照片，因為當時所有記者都在車上，沒有人記錄下事故發生瞬間的影像。

2006年，德國電視二台播出的《我們最好的東西——德國人最喜歡的地方》節目中，伍珀塔爾懸掛列車在觀眾投票中名列第六位。1902年拍攝的一部以伍珀塔爾懸掛列車為主角的名為《飛行列車》的紀錄片，由視頻藝術家丹尼斯·希里亞耶夫重新加工上色，收藏於美國紐約的現代藝術博物館。社交媒體推特上也有專門為懸掛列車設計的表情符號，在外形和色彩搭配上都參照了1972年的老車廂。

以生產“小熊糖”聞名的糖果製造商哈瑞寶公司，推出過一款名為“伍珀塔爾懸掛小火車”的產品，五顏六色的軟糖被做成了懸掛列車車廂的樣子。2022年初，大學生曼努埃爾·德温格用樂高拼圖製作了懸掛列車的模型，他的創意得到了伍珀塔爾市政府的資助，如果該項目在“樂高創意”網站上能夠收穫1萬個點贊，樂高公司就會將其正式投入商業化生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