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北
李秀魯大哥走了有十年了吧?我時常想起他。
我在鄉村小學當老師的時候,他在《農村開發報》工作。《農村開發報》是一份給全省農民辦的報紙,有要聞、有新聞、有科普,也有副刊。我經常向《農村開發報》投稿。
那時候沒有電腦網絡,投稿靠信函。
上世紀90年代,我寫詩幾乎瘋狂,無論天空、大地還是莊稼、小草,在我眼裏、在我筆下都是詩。我一次次把修改了無數遍的詩歌一筆筆謄寫在方格紙上,小心翼翼地裝進信封,投到綠色的郵筒裏,然後是久久的等待。退稿或用稿,皆有可能,退稿是常態。
有一天,郵遞員送來一個厚厚的信封,“農村開發報”五個紅色大字映入我的眼簾,我急忙打開,是兩張《農村開發報》。翻開報紙,急切地找自己的名字,片刻,在顯著位置找到了。
“是我寫的詩!”我看到自己分行的文字變成鉛字,欣喜若狂。
仔細看,信封裏還有編輯的一封信。那時候,退稿信大都是統一格式。但這封信不同,是手寫的,首先肯定了我的詩歌,接着鼓勵我繼續投稿,末尾還有編輯的名字:李秀魯。
再投稿的時候,我在收件人地址的下面,工整地寫上他的名字。
我們時有書信來往,他鼓勵我深入生活,發現生活之美,多讀書,寫出人生大愛。
他的叮囑一直伴我前行,我們交往的那些年,他是我人生航線上的燈塔。
他在《農村開發報》整版發表我的詩歌,加上編輯手記予以推介。這對於一個鄉村小學教師來講,是莫大的鼓舞和激勵。他是我的老師。
有一年,我去濟南找他,他請我吃飯,並讓我住他家裏。他知道,我一個民辦教師,其實就是一個農民,也沒有多少錢去住旅館。善解人意的老大哥啊!
那是一個赤日炎炎的夏天,熱浪滾滾,無處藏身。當時他家裏只有一台空調,安裝在客廳裏。那晚,他在客廳裏鋪上涼蓆,我們倆睡在客廳的地板上,説話到深夜。
之後,我和妻子也去過他家。他是我的朋友,他是我的兄長。
多年來,我們寫信、通電話,彼此熟稔。後來,《農村開發報》沒有了,他有了新的工作。
有一年,他因公幹去鄰縣,繞道來看我,我給他安排縣內最好的賓館下榻,領他去街頭巷尾吃當地名吃。當時,我的生活條件有了很大改善,不再是窮鄉僻壤的民辦教師,成了縣級機關的一名國家幹部。
前些年,去濟南出差,或參加文學活動,也與他見過幾次面,但不多。
忽然有一天,我聽説老兄因為急症,搶救無效,走了,還不到60歲,英年早逝。我傷心了很久。我把這噩耗告訴我妻子的時候,流出了眼淚,彷彿天塌了一半。
一個好人,就這樣在世界上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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