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木軒

家鄉是一種執念 深入骨髓

由 宿秀榮 發佈於 綜合

■嚴蓉(新快報記者)

我出生在安徽的一個小城,它在歷史上曾是安徽省的省會,因東晉詩人郭璞的一句“此地宜城”而別名“宜城”。滾滾長江穿城而過,這裏是黃梅戲的故鄉、桐城派的故里,也是陳獨秀、鄧稼先、張恨水等人的故土。古皖文化、禪宗文化、戲劇文化和桐城派文化在這裏交相輝映,形成了獨具特色的文化底藴。是的,這是我的家鄉——安慶。

而我,80後,獨生子女,考上大學後在異鄉讀書、工作、紮根。不知道有多少人和我有着一樣的經歷,但很多人跟我一樣,背井離鄉只為了追尋更好的生活,卻在驀然回首時發現,那個再也無法回去定居的家鄉,從此成了心中的悵然。結婚生子之後,回家更是成了在疲憊狀態下最想去的地方,然而無數的羈絆拉扯着,往往想卻而不得。

18歲那一年,是我真正意義上離開家鄉,獨自生活,來到人生地不熟的廣州。從小就是“乖乖女”的我,不知從哪來的倔強,敢一個人在火車站為了“一塊錢”的找零跟拉包客據理力爭,敢連妝都不會畫、五線譜都不懂就自己寫歌站到舞台上放聲歌唱……與父母分離的那一刻,轉背時雖然淚流滿臉、滿心惶恐,卻堅定地一步步往前走。那刻的心酸,直到此時此刻回憶起來,都讓我淚盈於睫。也許那個時候,我內心就隱隱知道,出去了,就很難回去了,除了堅強面對,別無選擇。那時候的眼淚,是一種宣泄,也是一種告別。

每到寒暑假時,同學有的出去旅遊,有的忙着談戀愛,而我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坐上硬座火車,在充斥着泡麪和腳丫味的車廂裏堅持18個小時,快快回家。其實,説來也好笑,家鄉最吸引我的是各種美食的味道。早上一睜開眼,炒麪、牛肉粉絲湯、鍋貼餃、牛肉包子、小籠包……各式各樣的早點可供選擇,可以不重樣地吃一個月。兩個月的假期眨眼就過去了,爹媽也開始巴不得我快點回去學校。漸漸地,回校的路上不再有難過的眼淚,家鄉在背後,隨着奔馳的列車越駛越遠。

工作以後,我終於賺錢了,隨着安慶直飛廣州的航程開通,只需一個半小時,就可以實現回家自由。實際上,成年人的悲哀往往就是,錢和時間往往不能兩全。記得有一次,趁着出差結束還有兩天休息時間,我誰也沒告訴,就坐上了回家的班車。那個時候,內心是一種久違的雀躍。一想到好久沒有嚐到的大南門牛肉豆腐包子,一想到父母見到我時的表情,期待感就漲滿了胸膛。快到家了,我給爸爸打了一個電話,裝作漫不經心地問他在幹嘛,媽媽去幹啥了。得知媽媽去江邊跳廣場舞后,我的驚喜計劃又升級了!晚上8點,汽車駛入久違的安慶城,看着街邊熟悉的景物,我的內心此起彼伏。趕到江邊時,我在翩翩起舞的人羣裏尋找媽媽的身影,當看到那張熟悉的臉一遍遍轉着圈時,我情不自禁地咧開了嘴巴。靜靜地,我就靠着旁邊的欄杆,嘴角含笑地看着媽媽跳舞,直到她無意中掃到我的臉,一次次回頭確認,然後滿眼震驚地走過來,語帶顫意又憋不出想笑地問:“你怎麼突然回來了?”只是隔了一年未見,父母的鬢邊彷彿添了不少白髮,安慶城裏也發生着日新月異的變化,很多我曾經熟悉的地方都已經改頭換面,那些熟悉的味道也彷彿不似以前了。

等到自己成了家,要操心的事兒就更多了,自由更是成了奢侈品。我試過有五年,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沒有回家過年。老家的年是新鮮熱鬧的,那是一種迴歸的舒坦,一大家子人圍坐一處,喝酒吹牛。一年在外的疲憊、委屈、奔波都可以在這個年裏,消弭於無形。五年沒有回家過年,真的憋壞了……我想念坐在長江邊的焚煙亭裏吹着凜冽的江風,想念登上振風塔一覽安慶全貌,想念爸爸每到過年才會做的東坡肘子、琵琶鴨,想念聞着家裏牀上熟悉的味道一覺睡到自然醒……

家鄉於我而言,再也不是想回就回的港灣,但不管怎麼樣,每年至少一次,這是我堅持回家的頻率。每個人與自己的家鄉,像剛出生的寶寶和母親一樣,有一條臍帶的鏈接,哪怕長大後,出走了、回不去了,可這條鏈接始終在那裏,揮不去也剪不斷,這是我對家鄉的執念。

【來源:新快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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