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品|虎嗅汽車組
作者|胡洋
題圖|大眾 ID.Buzz 概念車
上帝説,要知道你朋友圈裏的“車神”是否“鍵盤”,最簡單快捷、單刀直入、一針見血的方法是問他——
“油門控制的具體是啥?”
當純電動車開始不再非主流,“油門”這個叫法似乎變得尷尬起來:明明已經和“油” say goodbye 了,所有和“油”相關的東西都理應被“電”代替,那麼“油門”是不是就應該改叫“電門”?不光是這麼想,很多羣眾乃至媒體都這麼做了。汽油車用油,電動車用電,那麼用“電門”替換“油門”一詞,在電動車相關內容中不鮮見。
但,如果所謂“油門”,其實本就不該叫做“油門”呢?
回到開頭問題,(汽油)車上面我們再熟悉不過的油門踏板,控制的是到底哪個部件?如果你下意識聯想到噴油嘴、油泵或者化油器,但凡和“油”字有關的任何詞彙,恭喜你——回答錯誤,併成功落入了典型錯誤陷阱。
“油門”一詞的英文是 throttle,複製粘貼到詞典裏,它的標準釋義是:節氣門。對於車用內燃機,節氣門是位於進氣系統末端的一個閥門,控制的是進入到發動機燃燒室/氣缸內的空氣的量。之前在《汽油車努力起來,真沒電動爹什麼事兒》説到過,發動機的動力輸出高低,主要取決於參與燃燒的空氣量的多少。
(路特斯 Evora 拉線式油門)
在汽車發明之初,油門踏板或者叫加速踏板,是直接以機械方式連接發動機節氣門(閥門)。加速踏板踩得越深,節氣門閥門開得越大,進入氣缸的空氣量更多,發動機的動力輸出也就更充分。路特斯被愛好者們津津樂道的拉線式油門,就是一種頗具古典色彩的機械式油門:踏板通過一根金屬線直接連接着節氣門,踩得越深,閥門被拉得越開。
是的,雖然叫“油”門,但油門踏板根本不負責控制“油”。
後來進入到電子時代,機械式油門被電子油門取代。電子油門將踏板動作轉化為電信號,信號傳輸到發動機 ECU,ECU 根據車輛工況和標定預設,控制動作電機來調節節氣門的開度。
(電子油門控制)
至於燃油,當然了不可能單靠更多空氣就能增大動力輸出。早期汽車採用化油器供油,燃油差不多是被湧入進氣道的空氣“吸”入氣缸,所以當油門踏板-節氣閥門開得更大、放入更多空氣,就自然會將更多燃油帶入氣缸。進入電噴乃至缸內直噴時代,由發動機 ECU 控制噴油嘴,根據工況自動調節合適的噴油量。
很多人知道汽車在剛發明初期,駕駛起來遠遠沒有如今這麼簡單,今天哪怕最低端最廉價的汽車,也已經將眾多曾需要手動控制的功能自動化。
比如當年的福特 T 型車,操作方式足以讓一名優秀的現代機動車駕駛員當場懵逼:腳下的三個踏板,分別是離合器、剎車、倒擋;而油門,是用方向盤後方的手柄來控制。方向盤後方還不止一個撥手柄,左邊手柄調節點火時機(點火提前角),需要與右邊的油門手柄彼此配合,才能讓車輛順利行駛。今天我們使用的踩下加速、抬起回位式油門踏板,要等到 1948 年才被申請專利。
注意上面這張圖中的油門手柄(throttle lever,準確講應該叫節氣門手柄),被稱為了 Gas Lever。但這個操作機構所直接控制的終究是節氣門開度與空氣量多少,而非噴油量的多少,所以雖然偶爾也會被直覺化的稱為 “gas lever”,它在英文世界中的正式名稱依舊是 “throttle(節氣門)lever”。後來踏板化後,變成 “throttle padel”。只有在中文世界中,才是“油門”這個稱謂做主流。
汽車是舶來品,如果按照英文名稱原意,現代汽車腳下的三個踏板,應該是:離合器、剎車、節氣門。至於“油門”一詞,不過是大家直覺化、習慣化而形成的稱謂,其實人家壓根不管“油”的事兒——或者説,至少不直接控制“油”。
回到最初的問題,“電門”一詞因“油門”而來,但“油門”本身卻並非“詞如其名”,那麼“電門”這樣一個引申詞就變得毫無根據:如果肯定了“油門”這樣的“習慣化命名”,那麼繼續把電動車的油門叫“油門”就好了,這符合習慣;如果否定“習慣化命名”,那麼“油門”首先應該改名“節氣門踏板”,所謂“‘電’門”又從何而來呢。
更不要説它在汽車之外還有着更加廣為人知的明顯歧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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