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了,“苦水”!我國最大幹旱區家家接通自來水

6月麥熟,隨着一股股清甜的自來水流入千家萬户,中國最大的乾旱區新疆徹底告別“苦水”。“過去,伽師縣的水氟砷超標,味道苦鹹,各類水致疾病很多。”伽師縣人大常委會副主任賈仲虎説,多年來,各族居民一直盼望能喝上安全水。

別了,“苦水”!我國最大幹旱區家家接通自來水

這是新疆伽師縣幹部職工工資條上的特殊一欄——保健費,每個月9元,當地人稱之為“苦水費”(6月12日攝)。新華社記者 趙戈 攝

與伽師縣一樣,因夾於大漠和大山之間、終年乾旱少雨,千百年來生活在新疆塔里木盆地的居民,難尋一口乾淨水。澇壩水、苦鹹水,曾讓這裏的人們貧病交加,卻又無力捨棄。

新中國成立以來,為了讓羣眾喝上安全水,國家和自治區投入巨大財力物力,但要在茫茫大漠和崑崙山腹地找到一捧清泉,絕非易事。近年來,特別是脱貧攻堅戰打響後,國家不惜代價保障新疆貧困地區飲水安全,這一惠民工程建設迅疾提速。

今年夏季,以伽師縣為主的最後1.53萬人喝上“放心水”,一場歷史性鉅變正在發生:中國最大的乾旱區新疆家家接通自來水

“要饢給饢,要水給命。”一句古老諺語,道出了塔里木盆地水的珍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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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個世紀90年代,新疆和田地區策勒縣一位農民在一處澇壩邊取水(資料照片)。新華社記者 沈橋 攝

為了在沙漠邊緣生存下來,千百年來,人們在綠洲各處挖出星羅棋佈的蓄水坑,當地人稱之為“澇壩”。澇壩大小不一,春夏汛期,將河渠水或冰雪融水引入其中,這一坑死水就是人和牲畜的“命根子”。

澇壩水是什麼味道?“苦,苦得就像嚼了青樹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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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新疆和田地區和田縣布扎克村,68歲的艾比布拉·託合提在用葫蘆接水(5月21日攝)。葫蘆是南疆鄉村常見的取水容器。新華社記者 趙戈 攝

“有時像紅茶一樣,有時又是綠色的。”和田縣布扎克鄉布扎克村村民艾比布拉·託合提説,“澇壩裏只剩‘鍋底子’時,小蝌蚪、飛蟲和垃圾,什麼都有,坑裏的水就變成綠沫子。”

“喝水時,得用紗布或者頭巾過濾,常常是人在這邊喝,牲畜在對面喝。”68歲的艾比布拉説,有時渴急了牛羊還和人搶水喝。

喝口澇壩水有時還有危險。

艾比布拉家緊挨着澇壩。他曾看見鄰居為取水不慎掉進澇壩被淹死。“幾乎每年夏天,都有失足掉進澇壩淹死的孩子。”

常年飲用不衞生的澇壩水,導致疾病肆虐,加上部分區域水高氟低碘等,和田等地成為介水傳染病和水致地方病的高發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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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樹掩映的布扎克村村頭,15米見方、三四米深的澇壩早已乾涸。這是當地人主動廢棄的第一座澇壩。

澇壩千年使命的終結,源於國家對南疆地區“苦水”的宣戰。

布扎克村位於新疆和田縣。1994年10月,在中央支持下,新疆大規模農牧區改水工程從這裏拉開序幕。這是國家“防病改水”工程在新疆啓動10年後,又一次大規模改水。

隨着布扎克村第一眼深水井開鑽,新疆用3年時間結束了人畜共飲澇壩水的歷史。

正是新疆各族羣眾對乾淨水源的迫切需求,讓學鑽探的董仕富從找礦轉為找水。

1997年,董仕富遇到職業生涯中最難啃的一塊硬骨頭——伽師縣玉代克力克鄉找水打井。

地處克孜勒蘇河下游的玉代克力克鄉,地質結構複雜。“優質水層都在200米以下,有些甚至超過260米,必須使用千米鑽來完成。”董仕富説,黏土層遇水膨脹,稍有不慎卡住鑽機機頭,一口井就報廢了。

奮戰20多天後,董仕富和打井隊員克服重重困難完成任務。這口獲得當時的地礦部“找礦獎”的深水井,為喀什地區找水打井奠定了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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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新疆和田地區和田縣布扎克村一處廢棄的澇壩(5月21日攝)。新華社記者 趙戈 攝

吃水不忘挖井人。布扎克村的澇壩乾涸棄用,但村民並未將它填平,而在周圍抹上水泥、砌好欄杆,將它作為歷史見證永續保存。

不遠處,一座白色“飲水思源紀念碑”上,刻着數百名改水工程捐款者的名字。捐款者中有國家領導人,有普通農民和企業家,還有港澳同胞和海外僑胞。這裏已成為一處景點,有外地客人到來,村民總會帶他們在此轉轉。

南疆大地上,改水還在持續。

大部分農牧區飲水問題得到解決後,新疆改水重點由“解困型”轉向“安全型”。特別是對口援疆和脱貧攻堅系列舉措向深度貧困的南疆四地州傾斜,加快了南疆改水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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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新疆喀什地區城鄉供水總水廠裏,工作人員檢查清水池工作情況(6月8日攝)。這些安全水將通過近112公里的主管道直達伽師縣,供應當地居民用水。新華社記者 趙戈 攝

“不僅要喝衞生水,還要喝上健康水!”援疆幹部説。隨後,北京援疆資金投入水廠改造,先進的納濾膜處理工藝徹底解決了當地水質高礦化度問題。

從澇壩水到地下水,從地下水再到“北京標準”的自來水,和田各族居民飲用水實現“三級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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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新疆喀什地區城鄉供水總水廠裏,工作人員檢查經過多次淨化處理的安全水(6月8日攝)。這些安全水將通過近112公里的主管道直達伽師縣,供應當地居民用水。新華社記者 趙戈 攝

與此同時,隨着農村安全飲水鞏固提升工程的實施,越來越多配備了水處理設備的現代化、規模化水廠分佈在沙漠綠洲大小鄉村。

阿克蘇、克孜勒蘇、和田、喀什……清水潺潺,流向塔克拉瑪干沙漠村莊,流向崑崙山牧區,流向帕米爾高原鄉村,並以日進寸功的頑強,向着最終勝利持續邁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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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新疆喀什地區城鄉供水總水廠裏,工作人員阿卜杜薩拉木·託合提玉蘇普檢查淨化水設備(6月8日攝)。這些安全水將通過近112公里的主管道直達伽師縣,供應當地居民用水。新華社記者 趙戈 攝

直至最後的伽師縣。

“我們從未放棄找水,但伽師一帶不斷髮生地震,導致地下水質惡化,打出的井很快報廢。”賈仲虎説,特殊的地質條件使伽師縣成為南疆改水的難中之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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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新疆和田地區和田縣布扎克村,68歲的艾比布拉·託合提(左)與家人一起休息喝茶(5月21日攝)。新華社記者 趙戈 攝

如今,伽師縣在國家支持下完成跨城引水。總投資17.49億元的改水工程跨越3個縣,總管線長度達1827公里。

隨着伽師縣改水工程建成並投入使用,新疆全面實現飲水安全。這也意味着,南疆千萬人口在水與沙、甜與苦的戰鬥中,取得歷史性勝利。

在墨玉縣最後一個自來水入户的村莊,古稀老人伊敏·吐爾遜回憶説,自己喝過三種水:40年澇壩水,20年地下水,現在則是通到家裏的自來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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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疆和田縣布扎克鄉布扎克村村民買吐送·巴克在家中喝茶(2019年11月24日攝)。新華社記者 趙戈 攝

老人説水有“三味”:苦味、鹹味和甜味。實際上,這是南疆羣眾對新疆防病改水、氟砷改水、飲水解困、飲水安全多個階段改水歷史的特殊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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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新疆喀什老城的“百年茶館”,老闆買買提·吾斯滿正在休息(5月17日攝)。新華社記者 趙戈 攝

在喀什市老城,“百年茶館”老闆買買提·吾斯滿滿心歡喜。“從澇壩水到自來水,水質越來越好,茶館現在用的是甜水沏茶,老顧客和遊客越來越喜歡。”

説話間,一壺熱水傾入桌上的茶碗,熱氣氤氲而起,茶館裏的滋味瞬間變得綿厚悠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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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新華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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