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年末，新車消息少了，行業會議多了。最近的一個大新聞，是豐田汽車掌門人豐田章男（AkioToyoda）在日本汽車製造商協會年會上，再次公開評論電動車不僅被過渡炒作，甚至可能導致“汽車行業當前業務模式崩潰”。
世界最大汽車巨頭髮話了，這麼大的熱點不蹭就是浪費流量。
豐田章男的話音剛落，小鵬汽車CEO何小鵬在個人社交媒體上就跟進發聲，將豐田與諾基亞的相提並論，暗示這家傳統巨頭的結局。
搞笑的是，何小鵬的評論除了再次給電動燃油之爭煽風點火外，還鬧了一出烏龍：有細心網友發現他“不禁想起”的故事其實是一個歷史悠久的網絡謠言，戲稱要“舉報”何小鵬。
關於電動車能否取代燃油車、保守的傳統車企是否會面臨“諾基亞般”的命運的話題，一直是公説公有理，婆説婆有理。
豐田章男這種行業大佬的評論背後，自然有其內在邏輯。至於這種邏輯是否會讓傳統車企重蹈諾基亞的覆轍，咱們不妨來分析分析。
■ 豐田章男的“電動三問”
豐田章男此次的言論，其實是對日本政府最新的新能源政策的一個回應。
在本月月初，日本政府計劃將從2035年起全面禁售燃油車，僅允許銷售混合動力電動汽車。此外，還有消息稱東京政府也將在2030年禁售燃油乘用車新車銷售。
無論從時間點還是政策內容上，都有點照抄歐洲某些國家的意思，於是這也讓豐田這種日本汽車巨頭坐不住了。
豐田章男公開發問到：“日本生產越多的電動車，產生的碳排放就越嚴重。當政客們大肆鼓吹‘讓我們廢除燃油車’的時候，他們真的明白自己在説什麼嗎？”
這引出他拋出的第一個問題：發電過程中的碳排放。
聽上去老生常談，但這依然是關於電動車究竟是否環保目前最大的爭議。在豐田章男認為，從2011年福島核電站事故之後，日本的能源戰略重新回到了石油、煤炭和天然氣上。在這樣的背景之下，推廣電動車，將有導致碳排放不降反增的風險。
我們同時可以對比的一個數據是，在2019年，德國煤炭發電是35.7%，中國是65%。
豐田大老闆的第二個質疑，是政府推廣電動車時沒有考慮相關的基礎配套設施的投入和負擔。
他直言稱：“如果日本所有汽車都由電能驅動，再加上空調等電器用電需求，在夏天日本將面臨電力短缺的現象。為了進行相關的電力基礎設施建設，我預計需要投入約14萬億~37萬億日元（8821億至2.33萬億人民幣）的資金投入，而這部分成本最終也是從消費者繳納的税款中支出。”
巧合的是，就在今年這個比往年更冷的冬季，我國湖南、江西出現了供電緊張的情況。
以湖南為例，湖南省發改委近期表示全省最大負荷已達3093萬千瓦，超過冬季歷史紀錄，日最大用電量6.06億千瓦時，同比增長14.1%，電力供應存在較大缺口，這種情況預計將持續到春節前後。
在環保和基礎設施投入之外，豐田章男的最後一個質疑，來自轉型電動化對傳統汽車商業模式的衝擊。
他認為如果政府倉促禁售燃油車，日本汽車產業現有的商業模式將會崩潰，甚至可能導致數百萬人失業——這也就是豐田章男口中的“崩潰”一詞背後的問題所在。
而這個問題，除了豐田，也是大眾、寶馬等傳統車企普遍面臨的問題。我們時常能看到，德國車企內部由於電動化路線問題，出現管理層和工會的矛盾，背後牽扯的就是電動轉型所帶來的的福利削減、員工培訓甚至裁員等等束縛，在很大程度上造成了傳統車企顯露在外的“遲緩”。
■ 邦點評：“諾基亞覆轍”真的會發生在汽車行業嗎？
事實上，向來低調的豐田CEO在做出此番言論時也表達了希望不要被媒體曲解意思的願望。他提出質疑的原因，是希望能夠引起政府和行業對如今汽車電動化狂飆突進式的發展的多一分思考和謹慎。
同時，豐田在新能源領域雖然沒有大眾推MEB平台那樣激進，但這家日本車企新能源轉型的步伐從未停止：
豐田一直深耕混合動力（HEV），推出了豐田普鋭斯等一系列經典產品。同時，理論上完全無污染的氫能源是豐田持續堅守的能源路線。本月豐田的氫能源車Mirai二代已經在日本開始銷售。
在純電動車方面，雖然豐田似乎一直顯得不夠果斷，還是在中國市場推出的純電版豐田C-HR、奕澤、雷克薩斯UX等車型，還承諾將在2025年之前推出搭載固態電池的電動車。
所有這些也是此前豐田被特斯拉超越市值後，豐田章男提出的“廚房”論的底氣——他表示“特斯拉就像是一家仍在推廣新菜譜的餐廳，儘管特斯拉會認為他們的食譜將會成為未來的標準，但是特斯拉並沒有製作出真正的菜，人們只是在購買菜譜。而豐田有廚房和廚師，能夠做出真正的食物。”
至於豐田章男最近的電動三問，在吃瓜之餘，也能給我們一些啓示：
首先，在環保層面，我們缺乏針對整個車輛全生命週期二氧化碳排放的檢測標準和監督體系。針對汽車企業的嚴格碳排放政策，的確會促進汽車產品走向“零排放”。但環保與否，最終還得看能源結構的轉變。
其次，配套基礎設施的建設、從業人員轉型，也是非常實際具體的問題。這個故事遠比不上人們喜聞樂見的喬布斯單槍匹馬顛覆智能手機的英雄敍事有趣，但牽扯到的，是更多人們日常生活中的體驗。
至於傳統汽車會面臨諾基亞時刻嗎？不妨也用手機的功能來做一個類比。
智能手機相比功能手機，最大的突破，並不是信號變得更好了、打電話聲音更清晰了，而是有了智能系統和移動互聯網，賦予了智能手機遠遠超越功能手機的使用場景和功能。
而如今當我們在談論電動車時，談論的是什麼呢？續航長短、充電快慢、冬天能不能開空調。
不知道耐心看到這裏的你，心中有什麼樣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