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木軒

鄉情鄉韻 | 農家吃四餐

由 欽慶敏 發佈於 綜合

『 “鄉情鄉韻”』

· 農家吃四餐·

/ 第142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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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張祥福

朗誦者:德清縣新聞中心 何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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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謂四餐,其實四餐就是點心。因為它是每日三個正餐之外又加的一餐,因而我縣中西部一帶,人們形象地稱其為四餐。五十多年前的農村,吃四餐蔚然成風,十分盛行。以至於直到現在,人們對每天下午三點左右這段時間,還習慣性地稱之為“四餐邊”。吃四餐的歷史之悠久,影響之深遠,可見一斑。

雖説四餐只不過是三餐之外的加餐而已,但也並非是胡亂海吃一氣,這其中還有不少規矩和講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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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時,四餐的享用者,主要有兩大羣體。一是在田間的勞作者,民間有個規定,每年農曆正月十五至八月十五,是田間勞作者吃四餐的季節。因為這段時間日長夜短,每天勞作時間可達十多個小時,且都是挑垃圾、打坂田、打稻、車水等重活。因此下午吃四餐是必須的。

另一個羣體是上門為農家服務的泥水匠、木匠、篾匠等手藝師傅。這些手藝師傅每天起早摸黑,十分敬業賣力。招待他們吃四餐,既是給予能量的補充,也顯示東家對他們辛勞付出的尊重和謝意。

此外,若是家中來了比較尊貴重要的親戚朋友,為表示熱情好客,主人也會用四餐加以款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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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餐有上(午)四餐和下(午)四餐之分。不過通常以吃下(午)四餐居多,因為下午勞作時間相對較長。而上(午)四餐只有在較為特殊的情況下才吃。比如上世紀六七十年代的“雙搶”期間,人們大多在凌晨三四點鐘就早早出工了。上午勞作時間可達七八個小時,因而中途不吃上(午)四餐,很難支撐到中午。

四餐的種類五花八門,樣數繁多。有粽子、圓子、年糕、麪條、包子、麥田雞(麪疙瘩)、軟鑊餅,乃至番薯、南瓜、芋頭等等。這形式多樣的四餐,不同人羣則有不同的吃法。田間勞作者的四餐,一般較為簡單隨便。除了適逢清明、端午、立夏等節日期間,能享用到圓子、粽子、包子之類外,平常的四餐大多隻是紅飯瓜(南瓜)捏餑餑圓子、麥田雞、軟鑊餅、番薯、南瓜、芋頭之類。

不過再簡單普通的四餐,要屬“雙搶”期間的了。因為一來那時生活水平較低,缺乏較好的食材;再者,大忙季節,哪有閒暇對四餐進行精工細作。因而“雙搶”的四餐,基本上都是泡飯粥、燒粥、南瓜、番薯之類。

至於招待手藝師傅和親戚朋友的四餐,就相對比較講究了,必須是裹餡圓子、粽子、麪條、包子,甚至糖氽雞蛋。

04

操辦四餐,是件費心勞神、吃力受累的家務活。尤其是裹粽子、做圓子、蒸包子等,既要揉粉和麪,又要準備餡料,十分繁雜。這其中最辛苦的無疑是家庭主婦。記得那時,我母親每當做四餐,總是在上一天就早早準備好各種食材配料。第二天一大早便開始打漿揉粉,焙炒餡料。她常嘮叨做一次四餐,比做一天的飯還麻煩。做四餐還有一個更辛勞頭痛的環節,那就是磨粉。五十多年前的農村根本沒有機械設備,磨粉都得靠石磨,可這牽磨既耗時又吃力。那時,母親常要我與她搭檔磨粉。每次磨一二十斤粉,起碼要花兩三個小時。讓人心焦難耐。

四餐的製作,是一門藝術。尤其是圓子、包子、粽子的製作,既要講究外形精緻細巧,美觀漂亮,又要做到餡心味道鮮美,還要能獨出心裁,翻新花樣。人們經常在田頭對各家送來的四餐進行評頭論足,相互比較。那時評價一名婦女是否心靈手巧,其中一個重要標準,就是看其四餐做得如何。我母親在村上也算是一位製作四餐的能手。她做的圓子、包子,裹的粽子,無論是形狀還是味道,都是人們稱讚的。同時,她動作特別麻利,“雙搶”期間,我家有五人蔘加田間勞動,她一天上下兩頓四餐,都準時送到田頭。更令鄉親們佩服的是,她能做到粗糧細作,巧用食材。如她能將粗糙如柴的番薯幹磨成粉,拌上發酵粉,做成香甜可口的發糕。她還用別人不屑一顧的麥麩皮,拌上蠶豆板、豌豆,做成圓子。不僅下腳料得到了利用,而且味道一點也不亞於紅飯瓜捏餑餑圓子。就連最普通的南瓜,她也能將其切成薄片,蒸熟後油煎成四邊焦黃,從而變得油香撲鼻,十分誘人。

05

吃四餐,還有一個送四餐的過程。那時。對遠在兩三里路外田間勞作者的四餐,要直接送到田頭。這送四餐的任務,大多由婦女兒童承擔。最鬧忙的要數“雙搶”期間。每天上午下午兩次,送四餐的隊伍,肩挑手拎,田塍路上來來往往,川流不息。我十來歲的時候,也經常給大人們送四餐。記得有一年夏季,連續二十多個晴天,鄉親們起早摸黑車水抗旱。我和一班小夥伴每天拎着籃子為父親送四餐。每當看到我們到來,大人們便會老遠地趕過來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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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着社會的發展,現如今吃四餐已不太多見了。那是因為當下繁重的體力活已大大減少,加上人們生活水平的提高,人人肚裏油水充足,食量減小,整天不覺飢餓,對四餐已不太感興趣。這是社會發展進步的一個縮影。

【END】

圖片來自網絡

執行主編:歸李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