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萬買IP,工廠爆單,盲盒生意誰在搶肉吃?

花千萬買IP,工廠爆單,盲盒生意誰在搶肉吃?

圖源:圖蟲

編者按:本文來自微信公眾號電商在線(ID:dianshangmj),作者楊泥娃,創業邦經授權轉載。

“最近潮玩市場真的很迷,我們自己都快看不懂了。”

一直佛系做潮玩的小萌,正在感覺到整個市場的加速。去年底,泡泡瑪特的上市,讓外界口中“看不懂”的盲盒生意,變成了資本眼中的新寵,更讓盲盒這個詞走出小眾圈層,成了隨手可得的零售商品。

名創優品在去年底高調推出了潮玩集合店Top Toy,前不久優酷上線鄉村愛情繫列盲盒,引爆一波話題,B站一款叫“菜狗”的盲盒眾籌超千萬,只因一名基金經理曾稱自己為“菜狗”,而破圈成了引爆點。

下游的火熱,離不開上游供給端的變革,即便是充滿“玄學”的潮流產業,依然遵循着一套運營邏輯。盲盒工廠們開始賺的盆滿缽滿,IP成了資本搶奪的核心資產,這裏的IP既包含在一些成熟和大熱IP基礎上的再創作,也包含設計師們擁有獨立版權,純原創的IP形象。

潮玩商家的生意,遠不止賣盒子那麼簡單。

工廠真的賺錢了

“我們去年是真的賺到錢了。”猛獁象合夥人小萌對「電商在線」轉述着盲盒工廠老闆的話,去年開始大批訂單湧入,規模效應下,生產盲盒不再是“小本生意”。

“我們2年前跟工廠合作的時候,他們還説自己沒有賺錢,我們的第一款IP生產了30萬個,已經算他們很大的單子了。”小萌説。

來自批發平台1688的數據顯示,去年12月上半月盲盒及衍生品的平台成交額比11月同期增加了2.7倍,加工定製的買家數同比增長了300%。

義烏一家手辦工廠的總經理歐陽青對記者説,她入駐1688不久就在平台上接到了金額超20萬元的大單。“我們現在是分南北兩個倉,南倉在廣州,北倉在河北白溝,每天具體出貨量幾萬件是有了,都是一箱一箱往外出。”

盲盒生產鏈路並不複雜,品牌方或者個人只需要提供圖案,工廠就可以依圖開模,再大批量生產。

東莞一家盲盒工廠對「電商在線」表示,一套盲盒的開模費用大概在4000元,每個造型按照訂單個數再單獨收費。開模需要8-10天,還需要20天生產。

“要幾個隱藏款都是你自己決定。”上述工廠負責人説。

如此算下來,盲盒的生產週期在1個月左右,速度可以比肩很多快時尚品牌。工廠也相對集中,大部分在東莞、深圳區域,當地政府甚至會劃“新地盤”來扶持相關工廠的建設,小萌明顯感覺到工廠越來越多了。

盲盒生意的火熱,帶動的上游商家不止工廠。一位自動販賣機的商家對「電商在線」説,泡泡瑪特去年跟他們訂購了2000台機器,在此之前他們從未接過這類訂單。

“但不見得整個行業在變好。”小萌説道,諸如泡泡瑪特等頭部公司會與工廠簽署排他協議,雖然工廠入局者多,但都是在接小公司和零散的訂單,技術水平依然不高。

2019年開始涉足盲盒的小萌,就曾在生產上吃過虧。當時雖然全檢,但工廠在包裝的時候,還是偷偷把沒有檢過的次品放進去了,事後小萌把模具和剩下的盲盒全部拉走,換了家工廠重新做。

而從品牌與工廠間的“缺乏信任感”,也能看出整個產業的野蠻生長,工廠還沒有完全為信用付出代價,品牌也沒有面臨高昂的試錯成本。和任何行業都要經歷的發展階段一樣,總要先鋪開規模,才會在信用度的提升中逐漸洗牌。

入局者眾

工廠們的賺錢效應或許剛剛開始,畢竟押注在盲盒生意的不止名創優品。

盲盒,其實更專業的名字應該叫衍生品玩具,換句話説,它就是IP轉化為商品的一種表現形式,和手辦、潮玩、以及男孩子們都愛集的奧特曼卡片在本質上是一致的,都是將遊戲、動漫、小説等IP本身物化。比如男粉更多的海賊王、火影,高達等,女粉更能接受的,如漫威、DC、迪士尼等。而盲盒相對低的單價以及“不確定性”所帶來的驚喜感,都成了支撐它更大的銷售規模和復購率。

無論掌握生產優勢,還是IP資源,或者運營渠道能力,都可以在盲盒這個賽道上找到位置。

第一層玩家是平台。優酷最近推出的鄉村愛情繫列盲盒,讓外界對這種內容IP+盲盒的形式充滿期待,靠着盲盒實現營銷+銷售變現,似乎成了內容平台的一種新優勢。同為內容平台的B站,去年8月收購了潮玩衍生品公司ACTOYS,讓本就是二次元土壤的B站,在盲盒這個點上更容易找到“賺錢”的可能。

除此之外,騰訊、百度、拼多多都在推進潮玩業務,在招聘平台上能夠看到各種平台招攬“玩具設計師”的信息。

平台帶資入局,也給催高了行業的溢價空間,「電商在線」瞭解到,某互聯網平台在收購IP時給到的價格已經超過千萬。

盲盒作為一種商品,渠道自然是重要一環,即便沒有手握IP資源,也不乏零售商們熱情的跑步進場。正在尋找新增長點的名創優品,把盲盒潮玩作為切入新消費的重要入口,去年底高調開業了潮玩集合店TOP TOY。有了名創的背書,TOP TOY也比一般初創企業更大的話語權,直接鋪進了大商圈的黃金位置。這也沿襲了名創的風格,雖然手中沒有非常響亮的IP資源,但依靠線下門店渠道優勢搶佔了先機。

晨光文具旗下的九木雜物社,是從傳統零售商轉型潮玩渠道,盲盒玩法上做了“本地化”的開發,推出了文具盲盒,進一步抬高了文具的溢價空間,店內自有高毛利商品佔比超過70%。

但在盲盒市場更大範圍的新玩家,其實是大量原創IP工作室,他們有些是曾經的表情包工作室轉型而來,也可能是幾名插畫師組成的工作室,以及稍微捱上了文創的邊就要做盲盒的公司,歸根結底,有IP就能生產。

“疫情有了催化,一方面是消費者更需要花錢來愉悦自己,另一方面是宅家的插畫師們創作了更多作品。”小萌説。

盲盒新玩家的“卑微”成長

門檻低、銷量高、生產週期短、迴流資金快,這是盲盒生意入局者眾的根本原因。

這樣的背景下,同質化,也成了擺在盲盒生意前的第一道坎。即便身處上游生產端,歐陽青也感受到富有創意的IP才是實現“爆款”的可能,有設計感、有性價比,是她認為潛力盲盒所具備的“素養”。

在小萌看來,越來越多的插畫師湧入,確實帶來了很多新創意,但他們依然缺乏專業的運營能力,和對市場的瞭解,這是需要雙方配合才能完成的事情。

看似“簡單”的盲盒生意,背後還有着一套經營邏輯。

對於很多潮玩工作室來説,它們並不會單獨經營盲盒這一個品類,同時還要運營大娃(手辦)、公仔等。從售賣價格來看,盲盒一般定價29-59元,而大娃和公仔的價格會高得多,從幾百到上千元不等,甚至有些大娃可以炒到萬元以上的價格。

因此,品牌對於手中的IP如何定位和規劃,決定了這個IP將用來生產盲盒還是大娃。大娃雖然售價高,但也意味着銷售數量有限,並且這個“有限”決定了大娃後期的價值,因此大娃的價值在於品牌化,後續的轉化在於這個品牌能否從其他途徑創造價值。但盲盒的邏輯是一旦賣爆了,後續就可以圍繞這個IP一直加單出新品,成本就逐漸攤薄,盲盒本身就可以創造收益。

小萌坦言,他們最早推出的“大可鴨”盲盒已經積累了12萬粉絲,但現在新IP做成盲盒的,已經很難有這麼多粉絲了,因為現在盲盒越來越多,IP屬性越來越弱了。

而盲盒生意更是充滿“玄學”,對於市場的預測和粉絲興趣點的判斷,除了基於大數據的判斷外,還有很多運氣成分在。不久前,B站一款叫“菜狗”的盲盒眾籌破千萬,成了盲盒界的“頂流”。但這款IP此前並非大熱,也沒有做很多針對性的宣傳,能夠破圈的很重要原因,是一位基金經理曾用“菜狗”自稱,而“買基金”成了年初以來年輕人最熱門的話題之一。

小萌和團隊喜歡在每次推新之前做好足夠的市場分析,她發現無論哪類人羣,何種目的,購買盲盒背後的共同心理都指向了“可愛”。而可愛這個概念,本就是充滿主觀色彩的,不同人眼裏的可愛各有不同。

實際上,為了迎合這種心理,市面上大部分的盲盒都集中在大眼萌妹、寵物,或者迪士尼等已經成熟的IP形象,這種普世範圍內的可愛形象,至少可以保證盲盒形象有更大的受眾。

在魔點等潮玩平台,眾籌也成了新玩家們“試驗”市場的重要方式,小萌表示,2年前,他們第一次推出盲盒眾籌到20多萬,已經是當時很高的價格了,但現在加入盲盒眾籌的玩家越來越多,價格也越來越高。

當然,最直接的曝光途徑還是與頭部渠道簽約,包括泡泡瑪特、52Toys和IP Station,都是非常成熟的潮玩運營平台,但對於新品牌來説,這樣的選擇也並非一本萬利,太多的新IP在等待上新坑位,而大公司也並不一定會花耐心和精力來運營新IP。

和大公司一樣,小萌每天都在看各種新IP,畢竟這才是盲盒生意所真正搶奪的資源。從調研到孵化上市,她給新IP的成長週期大概在3個月左右,而這樣的速度在行業內可以稱得上很“佛系”了。

“現在都要跪着做IP了。”小萌坦言,現在大家都在做“限時不限量”的活動,以前可以用限量保持自己小眾、個性、設計師的屬性,而現在進入的IP資源太多了,對於粉絲的需求絲毫不能延遲滿足。

盲盒沒有下沉市場

對於資深盲盒愛好者雪婷來説,她已經過了最“上頭”的階段,現在買盲盒更像一種生活常態,而非狂熱的蒐集期。當盲盒後市場以及抽盲盒的基礎設施逐漸完備之後,雪婷的購買方式和快樂點也在發生變化。

“線下店的黃牛太多了,我很少能在線下門店抽到好看的款式,反而線上平台有各種在線抽盲盒的玩法,還可以分享給圈內好友一起拆盒,這些快樂點都是線下無法滿足的。”雪婷對「電商在線」説。

在泡泡瑪特的招股書中,能夠看到線上渠道的重要性,去年上半年,泡泡瑪特的天貓旗艦店收入1.47億元,上一年同期為6660萬元;泡泡抽盒機上半年收入1.61億,上一年年同期為9430萬元,增速遠超線下。

與此同時,泡泡瑪特也在招股書中提到,線下渠道將更注重自助機的投放。

天貓發佈的潮流玩具行業趨勢與洞察白皮書中提到,線上市場已經是潮玩品類的第二個發力陣地,2019年線上市場佔比2成,預計2024年份額翻番。2019-2024年,潮玩線下市場的年複合增長率為26.5%,而線上已經達到60.7%。

當特斯拉、理想、蔚來等新能源汽車們都已不再專注搶佔核心商圈開大店,轉為開“小店”時,盲盒品牌們也同樣面臨降本增效的問題,但Top Toy在這個時候“逆行”開大店,也讓許多業內人士感到疑惑。

但深挖其模式會發現,TopToy中90%以上是第三方IP,也就是説Top Toy扮演的是渠道商的角色,而不像泡泡瑪特一樣,定義自己為設計公司。高調佈局展示門店,能實現最大的曝光和轉化效率,對於新品牌來説,TopToy可以一手保持現金流,一手繼續孵化IP,但這樣的模式自然離不開後方持續不斷的資金補給,即便規模鋪得再大,卻無法掌握行業的話語權。

Top Toy也並沒有沿用名創的加盟模式,並且店鋪都開在一線城市,為何一家“下沉”為代表的公司,卻進入了溢價頗高的潮玩領域?

一個很現實的點在於,盲盒並不存在真正的下沉市場。

首先,盲盒已經是潮流玩具中單價最低的入門級商品,其次,盲盒的主要受眾羣體依然集中在一二線城市,品牌的下沉更多的是“單品下沉”,推出售價29元的盲盒,就足以成為指向下沉市場的矛尖。

當下沸騰的盲盒經濟依然只聚焦於“五環”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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