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點：美國經濟崩潰進行時
本文看點
▪5月初，美國失業申請人數新增300萬，總數達到3,300萬人，這意味着全美只有一半的人在工作。美國政治失靈，正向貧窮國家靠攏，而新冠肺炎將加速這一進程，徹底摧毀美國經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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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冠肺炎引發的經濟蕭條將給美國經濟帶來五大轉變：人們找不到工作，中小型企業可能永遠消失；企業紛紛縮招，經濟體將永久貧窮；社會陷入可怕的悖論，人們無法負擔高額的税收；經濟體結構改變，由原先的鐘形曲線轉向U形曲線；美國將重蹈俄羅斯的覆轍，見證美國民主的消亡。
▪信心是經濟蕭條中重要的一個因素。然而，只要疫情尚未完全結束，人們便會一蹶不振。一旦人們對整個經濟喪失了信心，重拾要比摧毀花費更長時間，代價也更高。
5月第一週，美國失業申請人數新增300萬人。自疫情以來，失業申請總數達到驚人的3,300萬人。美國勞動力為1.65億，3,300萬人意味着該國20%的勞動力處於失業狀態。
但這還不足以説明問題的嚴重性。試想，這些數字意味着美國就業人數與人口總數的比率已經降至50%，即全國一半人擁有工作，另一半則面臨失業。
這個結果是災難性的，包括我在內的經濟學家都對此不寒而慄。現代社會從未發生過這種情況。失業申請人數增加意味着這次蕭條可能會比此前的經濟危機更嚴重、更糟糕。
上世紀，羅斯福起碼通過新政從經濟大蕭條中拯救了美國，而如今，美國的執政者是特朗普。結果可想而知。
新冠肺炎疫情（或者更準確地説，疫情應對不力）可能會徹底摧毀美國經濟。該國最終將成為一個在就業、收入、儲蓄、信託、幸福度、資產等方面都處於長期較低水平的國家。
美國在一些方面已經在向貧窮國家靠攏，政治失靈也在醖釀中，而新冠肺炎將加速這一進程，令美國經濟一步步崩潰。
有些人可能覺得上述説法毫無根據，荒謬至極。下面將説明原因。
失業數字如此巨大，令人震驚，它就像是大海嘯的衝擊波，或者預示里氏震級激增的震顫。但這些數字只是一個開始，後續影響正在醖釀中。
為什麼呢？原因很簡單，經濟蕭條包括兩個要素：金錢和信心。凱恩斯早在一個世紀前就發現了這點。經濟體經歷衝擊，比如股市崩盤、自然災害或當前的疫情，導致人們紛紛失業，當地企業本身就往往盈利不高，儲備較少，再加上一小部分重要客户的離開，也逐漸停業。失業、破產、失業……最後惡性循環會吞噬整個經濟。
經濟蕭條將引發五大轉變，這通常意味着幾代人的破產。
失業是經濟蕭條帶來的第一個轉變。由於企業紛紛倒閉，失業的性質發生了變化：人們起初在短期內努力找工作，後來則變成了長期待業。
美國正在經歷這種情況。
如今，許多失去的工作永遠不會再回來，大量中小型企業將永遠消失。幸運的話，這些企業所有者將在接下來的數年裏清算自己的資產，但大部分人不會選擇東山再起。
剩下的為數不多的工作則是大型壟斷企業提供的“低收入服務工作”：送貨、代駕、照顧寵物。然而，這些工作無法帶來穩定的收入、福利、保障等，員工的加薪以及職業發展規劃就更不用想了。但是人們現在找不到工作，無處可去，美國經濟究竟會有怎樣的未來呢？
經濟蕭條帶來的第二個轉變，是經濟每況愈下，毫無止境。
這就是美國的現狀。過去那些雖然不是最佳選擇但還體面的工作已經被美國科技公司提供的新型“零工”所替代，比如開Uber、成為Instacart配送員、在Amazon上賣東西。新冠肺炎大大加速了這種轉變。
大型企業一旦發現自己可以永久降低僱傭水平，便會採取縮招措施。但低僱傭水平意味着工人的議價能力較弱，這就導致收入下降，經濟份額流向勞動人口，最後社會變得更加貧窮。
一個貧窮的社會會怎樣呢？這便是第三個轉變：社會陷入可怕的悖論。人們買不起生活必須品，更別提其他服務，醫療、退休、教育、兒童保育都是奢談。
疫情出現之前，80%的美國人靠薪水過活。除了富人之外，沒有人能負擔起社會制度額外的5%或10%的税。著名的美國傻瓜悖論隨之出現，人們開始反對私利。這並不是他們的錯，他們無力為公共醫療等事情投票，別無選擇罷了。
美國社會已經變得十分貧窮，無法為所有人提供醫療保健或退休保障等公共產品，新冠肺炎將為此蓋棺定論。如今全美有一半人沒有工作，他們如何才能負擔得起高額的税收？無論疫情出現與否，他們都無法做到這點。
這便是大蕭條帶來的另一個惡性循環：使國家變得貧窮，最終無法構建體面的現代社會。在理想社會中，人們通過社會契約相互扶持。而當他們無法自保時，又如何幫助他人追求更好的生活呢？
這就引出了第四個轉變：經濟蕭條改變了經濟體的整個結構。以美國為例。之前，美國中產階級和窮人較多，富人較少，經濟結構就像一條鐘形曲線。
2010年左右，中產階級第一次成為少數派。美國社會成為了一個由非常富有的人和其他人組成的種姓社會，受影響的中產階級和老工人階級變成了新的窮人，80%的人靠工資過活。這條平緩的鐘形曲線正朝着U形方向發展。
新冠肺炎也將加速這種轉變。美國奄奄一息的中產階級和工人階級將最終瓦解，合併為一個龐大的永久下層階級。兵敗算法的新“農奴”（為了謀生，他們不得不重回奴役狀態，受應用程序監督）出現，美國將得到大量人力資源。
“低收入服務工作”是經濟學家對“人們再次被奴役”的委婉説法。而高高在上者便是貴族階層的對立面，即那些被認為最優秀也最聰明的專政者。顯而易見，如今的美國統治階級是由掠奪者組成，為了屯更多錢，他們讓人拼命工作，或者讓整個社會都沉浸在不切實際的幻想中。
這就引出了第五個，也是最後一個轉變：民主的消亡。
結構崩潰的社會會怎樣？現代社會的平緩鐘形曲線支撐着民主，因此至關重要。民主是一種奢侈。構建民主社會需要時間、金錢和努力。而奴役社會很少是一個真正民主的社會，人們被剝削，無暇真正參與公共政治事務。
因此，當一個社會的結構從平緩的鐘形曲線變為U形時，通常伴隨着威權主義、神權主義、法西斯主義或任何形式的專制統治。
美國社會結構的崩潰預示着特朗普主義的興起。瞭解2010年中產階級的崩潰便可預知特朗普主義。如今，情況越來越糟。越來越貧窮的社會既無法負擔正常運轉的社會制度，也無法負擔民主。美國便是如此，而新冠肺炎加速了這一趨勢。
當全美有一半人口沒有工作時，美國會成為一個民主國家嗎？現在的美國人要麼互相鄙視，要麼就彼此完全漠不關心，人們對此有目共睹。這便是自我保護帶來的結果。但是，美國人的自保鬥爭將會更加艱難、激烈、痛苦和悲慘。這也很可能意味着美國民主時代的終結。
此外，美國在疫情尚未達到頂峯時便早早解禁，令新經濟蕭條的陰影揮之不去。如果疫情再持續三個月、六個月，甚至一年，那麼經濟蕭條會持續多久？只要疫情尚未完全結束，人們便會永遠失去信心，沮喪不堪。就像在任何關係中一樣，一旦人們對整個經濟喪失了信心，重拾要比摧毀花費更長時間，而且代價也要高得多。
這便是一個垂死經濟的現狀。美國就是這樣一步步陷入貧困。但人們常常無法理解的是，其所帶來的影響不僅限於此。垂死的經濟往往伴隨系統、制度、公共產品的崩潰，伴隨着正常運轉社會（這是一條平緩的鐘形曲線，是信任、接納、共存和寬容的準則）的瓦解，最終伴隨着民主（理智、體面為基本要素）的消失。
經濟消亡時，我們所珍惜的一切也將灰飛煙滅。不僅是工作，人的潛力也會凋零。
一個被奴役、被剝削、淪為僕人的民族能成就什麼？發現新事物，建立新產業，分享所得，培養孩子嗎？不，他們為了償還鉅額債務，只能成為代駕，替人打掃房屋，配送貨物。他們無法取得重大突破。
或許，經濟並非是社會的根基（價值觀、抱負、理想），而更像是主幹。新冠肺炎就像是一道閃電，劈開了美國經濟的樹幹，無論樹根多麼強壯，樹也永遠不會長得強壯。這便是美國可能的未來：經濟並不會復甦，而是加速陷入貧困，國家對此無能為力，自我毀滅和混亂的局面很容易持續十年。
如果你認為上述都是美國人常説的“負面消息”，那麼請你仔細考慮一下，我們能在不瞭解當前情況的前提下改變未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