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本文來自微信公眾號 巨潮WAVE(ID:WAVE-BIZ),作者:老魚兒,編輯:楊旭然,創業邦經授權轉載
8月9日,前台灣首富郭台銘旗下的工業富聯披露半年度報告,上半年實現營業收入2252.60億元,同比增長14.91%;實現歸屬於上市公司股東的淨利潤68.72億元,同比上升2.16%。
這個成績對於一般企業來説實屬佳績,但對於名聲響亮的“台商領袖”郭台銘來説,卻是又一年的中規中矩、波瀾不驚。
資本市場對於工業富聯這個看似不錯的財務數據意興闌珊。5月份,其股價已經深跌至上市以來的最低價8.49元,市盈率低到了10倍左右。
屬於郭台銘真正的輝煌,還是在工業富聯剛剛上市之初。2018年6月8日,工業富聯正式在上交所上市,開盤股價報19.83元,市值逼近4000億元,幾天後市值超過5000億,風頭一時無二。
2022年,富士康在A股已經進入第五個年頭,儘管幾年間它的動作頻頻,但二級市場中難看的曲線,卻告訴了所有人資本對這位曾經台商標誌性人物難言樂觀的態度。根據福布斯發佈《2022中國台灣富豪榜》顯示,郭台銘的身價跌至68億美元,已跌至台灣省第六位。
工業富聯股價表現(自上市至今)
郭台銘在接受新華社記者採訪時,他曾將台商在大陸發展過程分為三個階段:
1、先把勞動密集型工作搬到大陸
2、再漸漸把技術帶進來、把產品賣出去
3、然後兩岸開始“融合發展”
對於前兩個階段,富士康走得比較順利。但是在第三個階段,當其試圖通過資本市場與大陸經濟更深度融合時,卻開始步履蹣跚。
就像工業富聯在A股的K線走勢一樣。
01 時過境遷“百分之九十的財富都來自於大陸。”
1988年,郭台銘正式進軍大陸,在深圳成立了廣東深圳富士康精密組件廠,專門生產電腦周邊接插件。
早期進入大陸的台商,均以製造業為主,大多屬於勞動密集型產業。這種產業在人口相對較少且工資較高的台灣,並沒有大規模發展的土壤,反而是大陸人多、地價便宜,有人口紅利。
這可稱得上是台灣富商大佬利用其資本優勢,在大陸生根、發達、獲利的一個常規路徑。
富士康幾次轉移陣地,包括從台灣轉向廣東,從廣東轉向河南,都是由低勞動成本和人口規模所驅動。富士康帶來投資,帶來就業機會,相關省市也投桃報李,回報給其高速成長政策和資源空間。
郭台銘曾直言,百分之九十的財富都來自於大陸。
富士康是各省長期爭奪的“就業大户”
與此同時,富士康的發展也基本符合郭台銘的發展判斷,富士康不僅帶來了勞動密集型產業的大量工作計劃,也帶來了不少技術,甚至培育出了立訊精密這樣的強勁對手。
但在真正準備開始融合發展的時候,富士康卻“拔劍四顧心茫然”。
最明顯的變化就是,大陸的勞動力紅利窗口期已然關閉。隨着就業機會的增多,更加追求自由和隨性的年輕人“寧可去送外賣也不願進工廠”,富士康的就業崗位不再是“香餑餑”。甚至那些“十三連跳”的往事,也成了嚇退年輕人的“噩夢”。
這直接造成富士康勞動力成本日益高企。2017年富士康股份的直接人工成本就已經達到了165.62億元,這一金額甚至超出了當年的淨利潤。
另外,富士康的主營業務行業增長也出現了乏力。長期以來,作為長期服務蘋果的最重要的果鏈企業之一,手機等電子產品代加工一直是富士康最重要的主營業務之一。但是隨着該市場整體規模已經達到一定量級,再次出現規模增長已經很難實現。
比如以智能手機為例,2016年以來,全球手機出貨量持續下行,且回暖跡象不明朗,僅有蘋果公司業務長期繁榮。所以,對手機等電子產品代工產業來講,當前市場已經進入明確的存量博弈階段,能給富士康帶來的增量潛力不大。
富士康在蘋果業務上吃到了多年紅利
長期專注代工業務的富士康,其盈利能力難以大幅進步。根據當初工業富聯招股書數據顯示,2015至2017年,富士康股份歸母淨利潤為143.50 億元、143.66 億元和158.68 億元,年均複合增長率為5.16%,淨利率在5%左右徘徊。
其2017年公司的綜合毛利率僅約為10.14%,其中通信網絡設備業務、雲服務設備業務分別佔公司收入的60.5%、33.96%,毛利率分別僅為13.65%、4.65%。這些數字甚至遠不如師出富士康的立訊精密——這家公司主做更加精細的加工業務,毛利率常年20%左右。
就這樣,靠着榨乾勞動力價值掙“小錢”的富士康,雖然規模做得一直很大,但是和國家所提倡的高質量發展已經有些格格不入。
郭台銘對此也有所察覺。在2017年的一次公開演講時他就曾強調,邀請他來做演講的時候,“別介紹我們是全世界最大的代工製造企業。”
於是,他希望通過在A股上市,招募資金進行智能化升級,以擺脱發展瓶頸。這也是其“工業富聯”名字重要的由來。
02 四年停頓在建的23個項目,尚無一項可以在本年度實現效益。
工業富聯IPO時披露的招股書顯示,富士康股份擬募集273億元以“打造智能製造八大平台”,僅智能製造領域涉及的募投資金就達到173億元,佔募集資金總額的63%。
此外,其餘的工業互聯網平台構建、雲計算、物聯網等項目,也都有助於實現智能工廠的全面網絡化、雲端化、平台化。
但這些被政商兩界都抱有很高期待的智能升級項目,在疫情及其他因素影響下,許多進度遲緩。根據2022年8月10日,工業富聯公告的《富士康工業互聯網股份有限公司2022年半年度募集資金存放與使用情況的專項報告》中顯示,在建的23個項目,尚無一項可以在本年度實現效益。
由於沒有智能升級的效果,四年多以來,工業富聯的盈利能力基本上原地徘徊,甚至是逐漸退步。
2018年至2021年,工業富聯的毛利率分別只有8.64%、8.38%、8.07%、8.31%,淨利率分別為4.07%、4.55%、4.04%、4.56%,普遍低於上市之前的2015年至2017年。
事實上,其成長性也已經完全消失了,此後三年的增速分別僅為-1.6%、5.65%、1.8%。這也是其股價長期萎靡的核心因素。
重人力成本的現狀也沒有改變。2021年,工業富聯總人數為191970,雖然比2018年下降23%以上,但與技術升級的關係不大,基本上屬於2019年一次性減員的影響。2019年後至2021年,企業人數下降僅為8.44%。直接人工成本佔總成本比重為4%,仍然持續佔據着第二大成本的“交椅”。
在生產技術不能得到徹底升級的前提下,單純減員增效的空間已然不大。
除了主營業務之外,工業富聯也一直在尋找第二增長極。工業富聯在其2021年年報中表態,將“橫向拓展產業佈局,在半導體、新能源汽車、元宇宙以及工業互聯網領域牢牢把握機會,開創第二增長曲線。”
而在剛剛公佈的2022年半年報中,工業富聯繼續提到打造“第二增長極”的長遠發展戰略進一步提速,對外投資力度持續加大,目前重點佈局的領域為:半導體、新能源汽車、自動化及機器人。
由此可見,半導體、新能源汽車、自動化及機器人是郭台銘最看好的行業領域,為此他安排部署了各類投資:
半導體方面,公開資料顯示,2021年8月,工業富聯投資東南數字化轉型投資基金,認繳出資5000萬元;
2021年12月,工業富聯與智路資本、東莞科技創新金融集團有限公司、珠海發展投資基金(有限合夥)共同發起設立晟豐基金,工業富聯認繳基金份額22.2億元,成為最大LP;
2022年3月25日,工業富聯與智路資本再度牽手,以自有資金認繳興微(廣州)產業投資合夥企業(有限合夥)基金份額98億元。
晟豐基金目前已經成功收購4間半導體封測廠,成為工業富聯佈局半導體產業鏈封測、晶圓製造和芯片設計等環節的先手棋。
新能源汽車方面,工業富聯聲稱並不介入整車製造,而是專注零部件研發和生產,從新能源車輕量化、省電化及智能化三個方面推進佈局。
2021年9月2日,工業富聯發佈公告,其子公司深圳市裕展精密科技有限公司與電機制造企業深圳市恆驅電機股份有限公司相關方訂立股份購買協議,收購恆驅電機63%的股權,整體收購總交易金額約3.78億元人民幣。
郭台銘在自動化及機器人方面的動作也不少。今年4月,工業富聯完成對獨角獸企業思靈機器人的獨家戰略投資,投資金額達3000萬美元,連同2021年的投資,已累計投資共3450萬美元;
2020年,工業富聯斥資2.5億元戰略投資工業機器視覺頭部服務商凌雲光,而後雙方升級為全面戰略合作伙伴,成立合資公司富聯凌雲光。
富士康在新能源汽車生產方面做了大量佈局
雖然動作連連,但是這些投資大多是在近一兩年完成。所謂的“第二極”目前大多仍是停在紙面上的空中樓閣。工業富聯的工作人員對此也並不諱言,曾直言“目前新業務大部分還處在佈局階段,最快需兩三年的時間才能實現量產。”
在上市的過程中,工業富聯一度被定義為成“高科技股”,郭台銘也為此進行了一系列的佈局。雖然如今已經和很多高科技企業有了千絲萬縷的聯繫,可經過時間檢驗,在投資者的眼中,工業富聯仍舊只是一家代工廠。
其規模龐大的外殼之下,並沒有釋放出真正意義上的科技創新信號。
03 寫在最後以郭台銘為代表的台商羣體,在大陸幾十年改革開放進程中獲利匪淺。
一方面,精明的企業家們運籌帷幄,實力毋庸置疑;但另一方面,他們的成功也有很多政策“庇佑”的原因。大陸方面出於民族情懷,為台商提供了各種便利(甚至是偏愛),幫助這個羣體不斷成長。
但時過境遷,隨着兩岸政治經濟環境的變化,這樣被“溺愛”的日子或許會告一段落。未來,台商在市場的競爭中,也得必須表現出更大的誠意和更強的競爭力,才能適應未來的常態。
郭台銘早已不再是“台灣首富”,而那個曾經屬於台商的“大時代”,也已經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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