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站不想跪

B站不想跪

作者|白芨

編輯|月見

在2020年業績電話會上,B站CEO陳睿強調,2021年將維持5%的廣告加載率不變。“B站廣告業務有很大潛力可以發揮,還是以打基礎為主。”

從三季報發佈後的股價表現看,圍繞B站的矛盾逐漸清晰——管理層更希望B站站着賺錢,賺更難的錢,而資本市場的耐心顯然已經所剩不多。在今年以來的中概股回調浪潮中,B站最大回調幅度接近60%,超過腰斬線。而11月17日三季報發佈後,B站在兩個交易日內吞下超過20%的股價跌幅。

與之對應的是,B站的老對手字節跳動在類似時間點也遭遇了困境。11月18日字節跳動商業化產品部門會議披露,字節跳動的廣告收入在過去半年停止增長,且抖音、今日頭條都出現DAU增長乏力的現象。

儘管B站與抖音的發展歷程、產品形態、頭部創作者形象、內容形態、盈利方式都有較大差異,但本質上都是移動互聯網時代的產物,即視頻內容的創作權下沉,PUGV(專業用户視頻)、UGV(普通用户視頻)取代OGV(機構視頻)躋身主流內容。加上移動互聯網時代用户基數的擴張,平台不必維持高昂的內容成本,就能完成更多商業模式的實驗。

而隨着整個移動互聯網的流量紅利落幕,短視頻也隨之進入白銀時代。對於做YouTube還是做Netflix的問題,B站和抖音都必須思考新的答案。

01短視頻進入白銀時代

B站不想跪

B站進入白銀時代的特點是破圈收益下滑。

B站破圈從2018年開始啓動,管理層為平台制定的月活增長速度是2020年2億,2023年4億,破圈手段主要表現為內容形式的多元化,包括加大力度購買及自制版權影視內容;從娛樂直播平台吸納主播;從抖音、快手吸納短視頻創作者;從微信、知乎吸納圖文作者轉型等等。

在某種程度上,與其説B站的破圈是主動出擊,不如説是被動防禦。在B站破圈之前,內容去二次元化的態勢已經發生——外部平台的主播、短視頻創作者已經越來越多地成為B站創作者的二創素材,B站處於娛樂內容傳播下游的不利位置——原作者在外部平台完成變現,但在B站完成用户價值的確認。在此背景下,B站將手伸向上游,則成為必然選擇。

從成本端看,B站顯然進行了嚴格的財務管理。從2019年至2021年,B站前三季度的營收成本增速分別為71.83%、71.04%和70.2%。疊加用户數據的快速增長,這構成了B站上市後市值快速增長的基礎。

其中,B站的營收成本主要包括收入分攤成本,即向遊戲開發商、手機應用商店等渠道商、付費渠道商分享遊戲收入;內容成本,主要為採買內容及自制內容費用;服務器與帶寬成本;電商成本,主要為銷售人員成本、商品折舊攤銷等。其中,內容成本與收入分攤成本的比例較穩定,而電子商務成本佔營收成本比重增長較快,服務器與帶寬成本呈現淨值增長,但比例萎縮的特點。

但從收益端看,B站的月活用户數、付費用户數、用户付費率增速都有所放緩。

例如,從2020年至2021年,B站前三季度的期末月活用户增速分別為54.18%和35.49%;付費用户增速分別為89.87%和59.33%;付費率增速分別為23.17%和17.63%。

長期以來,B站執行的是犧牲變現效率,換取用户體量與用户時長的策略。某種意義上,這可以理解為B站在YouTube廣告與Netflix會員兩種商業模式之間的取捨——用影視長視頻、付費課程等商業內容加載率的提升,替代Ad load(廣告加載率)的提升。

從其它內容社區的商業化經驗看,知乎、小紅書等平台在拉昇Ad load後都出現用户反饋不佳、用户粘性走低的困境。B站希望在其它平台的失敗經驗面前,走出一條新路。

此外,B站也在為自己的中台建設爭取時間——相較算法分發能力成熟的抖音,限於偏高的創作門檻以及整體內容體量,B站保留了編輯在內容分發流程中的權重。在三季度財報會議中,B站COO李旎表示,在深度學習模型等技術應用下,三季度B站信息流CTR(點擊率)提升超過30%。

這構成了一個矛盾的B站形象——一方面在短視頻平台衝擊下,B站移植了豎屏短內容生態,為未來的高Ad load變現作鋪墊;另一方面,B站不斷嘗試用不同文案、截圖,將付費影視內容置入feed流,以期待用户付費率的提升。而三季度全面下滑的用户增長數據表明,這種折中策略正在不可避免地走向天花板。

02商業模式困局

B站不想跪

在過去的幾年裏,各個平台都熱衷於制定豐厚的流量、現金激勵政策,從外部平台吸引創作者。同樣,後者也不滿足於僅從單一平台獲取收益,而是傾向於“狡兔三窟”式的多平台佈局,這又帶動了更多平台如微信、小紅書、知乎、微博的視頻化進程。

在短視頻的白銀時代,內容融合為平台帶動的用户增長出現了放緩趨勢。以近年來崛起的短劇風口為例,在快手首先興起後,抖音、B站、優酷、愛奇藝、騰訊視頻等平台迅速跟進,並按照各自邏輯給出激勵政策,單一平台已經很難壟斷新興的內容形式。

這意味着,MAU將不再是衡量各個平台商業價值的首要標準,在內容融合週期過後,商業模式的融合週期或將開啓。

例如,儘管B站堅持以長視頻+會員付費這一毛利率更低的商業模式變現,但對抖音大屏流內容格式的引入表明,B站必然在未來通過大幅抬升廣告加載率實現盈利增長。此外,抖音、快手也在佈局長視頻、音樂會等付費內容。

以B站為例,截至今年三季度末,B站已經形成相對平衡的業務結構,在單季度52.1億元營收額中,以付費會員為主的增值服務業務佔到19.1億元,移動遊戲業務僅有13.9億元,此外,廣告業務達到11.7億元,佔比與遊戲業務逐步逼近。

對於B站來説,移動遊戲業務與電商業務更接近二次元社區的副產品,而廣告業務代表了出圈主力。如果覆盤B站的破圈過程,可以清晰地看到非二次元業務在聲量上對二次元業務的擠壓。

背後則是對內容的重新定位。與電商賽道的自營電商與第三方電商類似,視頻平台的廣告業務中,視頻被定義為觸及用户的渠道;而在增值服務業務中,視頻則是負責最終變現的商品,平台本身成了商品的渠道。這形成了抖音與B站的差異——前者不斷將算法細緻化,通過更精準的分發能力提升渠道價值;後者不斷擴張內容投入,寄希望於商品的供應量、質量帶動變現能力。

而在視頻兩種屬性的商業價值趨向飽和後,平台想要尋求更多商業能力增長,就必須挖掘視頻產品的更多價值。例如,短劇、短綜藝等風口的出現表明,短視頻正在向渠道與商品兩種屬性的中間地帶擴展,而如何組織新內容的分發,或將影響不同平台在未來的商業能力。

03YouTube與Netflix

B站不想跪

長期以來,YouTube與Netflix廣告與會員的兩種商業模式孰優孰劣,在業內爭論不休。從估值規模看,兩大巨頭都已經突破3000億美元規模。其中,前者的模式更輕,而後者依賴於高昂內容成本的追加投入,形成足夠深厚的內容池,以形成對用户的議價地位。

顯然,B站正處在兩種模式的岔路口上。2020年,陳睿曾對外傳遞“B站是中國最像Youtube的平台”這一信號,理由是內容體量+創作者質量佔優勢。但從營收結構的變化以及內容成本的增長看,B站學習Netflix的意願顯然更濃厚。

例如11月19日,B站發佈了14億美元可轉債融資計劃並宣佈停牌,這為B站帶來了復牌後10.48%的大幅股價下跌。B站表示,此次融資將用於豐富內容、研發等用途。而此前,B站宣佈以6億人民幣的價格全資收購原創漫畫平台“有妖氣”。11月20日,B站2021-2022國創動畫作品發佈會顯示,51部動畫新作正在開發進程中。李旎表示,B站的未來目標不應停留於國內市場。

這意味着,B站正在發力一條二次元領域的Netflix路線——以收購方式整合上游IP、中游製作與下游發行,並嘗試將市場擴張至海外。

但從具體條件看,B站顯然距離Netflix較遠。

1、從市場份額看,Netflix三季報顯示,Netflix的全球付費用户數達到2.14億,環比增長438萬,同比增幅為9.4%。其中,由於《魷魚遊戲》的市場成功,Netflix在亞太地區的新增用户數達到217.6萬。

尼爾森數據顯示,在美國媒體市場中,流媒體佔比約為28%,其中Netflix約佔7%,Youtube佔比約6%。相較之下,處於破圈進行時的B站顯然沒有Netflix的市場影響力。

2、從內容投入力度看,今年上半年,Netflix的內容成本達到80億美元,同比增速達到41%。而今年前三季度,B站內容成本累計為18.68億元人民幣,同比增速僅為17.5%。

3、從文化角度看,Netflix背靠強勢的美國影視文化,而國漫的出海成績寥寥無幾。甚至在B站生態內,國漫的整體聲量仍然不及日漫。在此背景下,B站的反向輸出願景尤其困難。在此之前,騰訊動漫、愛奇藝一度發力國漫出海,但整體處在試探階段,且在方向上趨向於東南亞等次要市場,國漫出海的整體形勢極不明朗。

從營收結構看,B站的破圈已經取得了極大成功,會員、遊戲、廣告三大業務的比例已經平衡;但從未來看,除了大幅提升廣告加載率,走抖音路線以外,投資者很難在B站身上看到清晰的第二曲線。而在抖音的廣告收入增長停滯後,在分發能力上與抖音有代際差異的B站還有多少增長空間?這無疑是此次B站估值劇烈波動的原因之一。

版權聲明:本文源自 網絡, 於,由 楠木軒 整理發佈,共 3681 字。

轉載請註明: B站不想跪 - 楠木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