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遇反壟斷起訴，測序巨頭因美納收購Grail前路幾何？
一場收購“大戲”或將泡湯？
3月30日，美國聯邦貿易委員會（FTC）提起行政訴訟，基於防止市場壟斷的考慮，該機構反對因美納（Illumina）以71億美元收購癌症篩查初創公司Grail。此消息一出，因美納當日股價下跌7％。
因美納於去年9月宣佈收購Grail，並預計於2021年下半年完成。屆時，Grail將作為獨立的部門運作，並設有專門的領導團隊。作為全球基因檢測領域的巨頭，因美納也為癌症早期檢測企業提供基因測序服務。外界將此次收購案解讀為因美納正式進軍癌症早篩領域的標誌。
在FTC發佈起訴公告後，因美納隨後表示，它不同意且反對FTC的認定，並將持續進行收購交易。因美納發言人Karen Birmingham在一份聲明中説：“ Illumina將堅決捍衞其對Grail的收購。”
據悉，該行政訴訟定於今年8月24日開始審理。這不是FTC首次反對因美納的收購案——2019年，FTC成功阻止因美納收購同屬基因測序領的Pacific Biosciences。
那麼因美納此番收購會迎來再一次“敗北”嗎？看起來，因美納決心要將收購進行到底，所以Grail對於它到底有多重要？
為什麼反對？FTC在訴訟中表示，該交易將削弱美國市場上泛癌早檢技術的創新。“鑑於因美納是基因測序領域主要供應商的角色，測試開發者別無選擇只能使用它的儀器；那麼因美納完全可以提高對Grail競爭對手的收費，或者拒絕以及延遲提供對這類企業的服務，從而阻礙它們的研發。”FTC説。
實際上，FTC的反對理由也隔空印證了此前分析師的擔憂。在因美納首次披露Grail收購案時，Cowen（美國的一家金融服務公司）的分析師表示：“收購Grail會讓因美納與它現有的許多臨牀階段客户產生衝突，在這種情況下，'1 + 1’實際上可能'小於2'。”
此次面對FTC的反對，因美納發表聲明稱，該交易“符合患者的最大利益，具有競爭優勢，並且有利於整個泛癌早期檢測領域”。此外，它打算尋求所有可能的法律支持完成收購。
不過，Evercore（獨立投行諮詢公司）分析師警告：“因美納的業績記錄並不樂觀，我們看不到它能減輕FTC擔憂的實際方案。”對此，因美納反駁稱，該公司已經為臨牀腫瘤類客户提供了保證——“在收購完成後的六年內，其客户會平等公平獲得因美納基因測序服務，並承諾到2025年將服務價格降低40％以上”。
看起來，FTC的反壟斷訴訟成為懸在因美納頭上的陰雲。但實際上，此次FTC的訴訟並不輕鬆。儘管此前FTC成功阻止了因美納的另一起收購事件（因美納收購Pacific Biosciences），但那屬於直接競對之間的橫向交易，而這次FTC反對的是兩家不直接競爭的公司之間的縱向合併。正如因美納對FTC的回應所言：“因美納與Grail不存在任何競爭。”
由於多數合併訴訟反對的是橫向合併，就對美國縱向合併的反壟斷執法帶來了重大考驗。40多年來，美國的縱向合併只遇到一次訴訟挑戰：2017年，美國司法部起訴美國電話電報公司(AT&T; Inc., T)收購時代華納公司(Time Warner Inc.)，結果政府敗訴。
收購Grail，因美納不得不為Grail是由因美納2016年成立並剝離的一家獨立公司，致力於研發癌症篩查檢測技術。此前，Grail發佈的數據顯示，其液體活檢測試能檢測出50多種不同類型的疾病，使用單一血液樣本，該測試能識別出93％腫瘤生長的特定器官。
去年該公司曾謀求上市，後與因美納達成合並協議。Grail是當之無愧的“融資王”：迄今為止，Grail已完成累計超過21.15億美元的四輪融資。其背後的投資方“星光熠熠”，包括Johnson & Johnson、ARCH Venture Partner、Sutter Hill Ventur、Bezos Expeditions（亞馬遜創始人傑夫·貝索斯的個人投資公司）等。
不論是因美納還是Exact Sciences不惜重金收購癌症早篩企業，無疑是押注癌症早篩市場的巨大潛力：癌症早篩檢測或將成為癌症市場的下一個爆發點。數據顯示，僅在美國，液體活檢未來的市場規模就將高達1300億美元。癌症早篩是基因測序行業最為活躍的方向之一，被譽為基因檢測的明日之星。
作為基因檢測行業的巨頭，因美納執意收購Grail也透露出，它尋找增長新動力的迫切。根據因美納2019年年報，2020年財年收入為32.39億美元，較2019財年的35.43億美元下降9%；GAAP淨利潤為6.56億美元，而2019財年為10.02億美元。其最核心的業務板塊（試劑&機器）上，同比增速從2019-2018的10%和-6%，驟降至-4%和-20%。
圖片來自因美納2020年年報
因美納收購Grail，其邏輯是進一步向產業鏈下游延伸，創造更大的市場空間——它此前的服務主要面向B端，而Grail將傾向於消費端。具體而言，此次收購的戰略意義主要包括以下三點：
因美納將收穫多個潛在的增長機會。Grail將擴充因美納的產品組合，包括癌症篩檢、診斷和監測，並且在每個主要的腫瘤檢測應用領域中，建立了一系列一流的篩查產品。事實上，腫瘤篩查的使用和付款覆蓋率正在加速增長，有機構預測，預計到2035年，美國的腫瘤NGS市場達到750億美元，複合年增長率為27％。
這將有利於Grail加速採用NGS的早期多癌篩查，更快吸引更多患者。因美納利用其全球規模製造和臨牀能力支持Grail的商業化，並推動自身的臨牀價值鏈的顯著增長。
此次收購將有助於因美納提高在臨牀基因組學中的地位。NGS有望徹底改變腫瘤篩查，此次收購使因美納能充分參與高價值的臨牀解決方案。藉助Grail，因美納繼續作為領先的測序創新者和合作夥伴，同時也將成為專有的檢測服務提供商。
無論結果如何，FTC的訴訟將延遲雙方的合併交易。Evercore分析師認為，這種局面對於Exact Sciences是有利的。股價也證明也這一點：與因美納股價下跌相反，3月30日Exact Sciences的股價上漲了3％。
Exact Sciences是美國的一家癌症早診早篩公司，主打產品包括通過檢驗糞便中的DNA進行結腸癌早篩的Cologuard。Exact Sciences對基於血檢的癌症早篩領域虎視眈眈，除了因美納收購，去年Exact Sciences也完成了一項大額併購——以21.5億美元收購液體活檢明星企業Thrive Earlier Detec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