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片來源@視覺中國
文丨腦極體
今年1月初,特斯拉CEO埃隆·馬斯克憑藉特斯拉飛昇的股價,成功登頂世界首富,再一次激發起大眾對其巨大商業成功圖和財富增長背後原因的追問。
與很多隻有“馬後炮”式的經驗總結與經歷回顧不同,我們試圖從馬斯克的內在個性、精神特質、思想背景等維度,來“複製”出馬斯克進行科技產業佈局和商業創新的內在邏輯。
這一篇,我們以馬斯克極具個性也爭議不斷的“自大狂”特質為主題,來對其商業成功的邏輯進行探討。
從瀕臨破產到成為世界首富,馬斯克只花了不到三年時間,而且絕大多數的財富是在2020年的一年裏增長的。
喬布斯之後,科技圈裏似乎沒有哪個人能夠像馬斯克這樣經歷如此劇烈的跌宕起伏了。
成為"世界首富"這種世俗意義上的巨大成功,讓馬斯克再次成為舉世矚目的焦點。但相較於"紙上財富"的起起落落,我們更應該關注馬斯克在新能源汽車、太空探索、人機交互、生物醫學等前沿科技領域的宏大布局,而這些事業將可能深遠影響人類社會的未來走向。
前一段時間,人民日報對國內的互聯網巨頭髮出“只關心幾顆白菜,不關心星辰大海”的批評,其話外音就是在敲打中國的互聯網公司“為什麼不能出現像馬斯克這樣的科技領袖,沒有去佈局像SpaceX、Starlink、Neuralink這樣的前沿科技事業?”
如果將這個問題引申一下,我們可以問:“馬斯克的成功可以複製嗎?”
這裏的“複製”有兩種,一種是參照馬斯克的商業版圖進行“複製”,至少特斯拉的業務已經有人在做了。但我們這裏所要“複製”的是,是對馬斯克之所以能夠開創如此多極具影響力的商業版圖背後所具有的內在個性、精神特質、思想背景的內核。
第一篇我們將從馬斯克內在個性中極為複雜而充滿魅力的“自大狂”傾向來做剖析,來搞清楚這一個性傾向在他的商業成功中所發揮的作用,同時也嘗試回答這一“自大狂”特質背後所藴含的商業邏輯。
“自大狂”:馬斯克的“通行證”與“墓誌銘”如何理解所謂馬斯克的“自大狂”的個人特質?
其實從馬斯克創業生涯的早期,就能看出端倪。在2000年前後,硅谷創業者馬斯克先後賣掉他的兩個創業產品Zip2和X.com(後來的PayPal),在賺取了第一桶金後,隨即馬不停蹄地着手成立了太空探索公司SpaceX,投資了電動汽車初創公司特斯拉,後面還成立了一家光伏新能源公司SolarCity。
可以想見,一個剛剛衝出茅廬的年輕人就為自己選定了三條當時完全看不到商業前景,但卻都是“吞金巨獸”般的硬科技商業路線。
所謂“自大狂”,就是用辛苦賺來的錢實現自己少年時候的白日夢而已。
果不其然,此後十幾年中,馬斯克都在為他的年少輕狂繳納昂貴的學費,比如面臨一次次融資的痛苦、瀕臨破產的煎熬、SpaceX火箭三次失敗後的拼死一搏,為苦苦支撐特斯拉而夜夜失眠的絕望,就如同他形容自己的“嚼着玻璃去凝望深淵”。
但是,這麼多挫折經歷並沒有改變他的“自大狂”的特質。
隨着SpaceX的成功、特斯拉Model S的推出,馬斯克逐漸走出低谷,他的自大本性便暴露無遺。無論是通過社交媒體,還是在公開場合,馬斯克總能以“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言論和立下“逼死自己”的Flag,去吸引大眾的眼球。
馬斯克立下的這些Flag的常態是:偶爾超預期、有時會實現,常常會打臉。
比如,最近兩年,提前實現的目標有“Model Y的量產發售”;不斷跳票而延期的有“實現完全自動駕駛”、“百萬自動駕駛出租車”、“百萬公里電池”、純電卡車Semi;還有沒有到期但大概率會延期的“2024年載人登陸火星”,“量產續航超過1200公里的Model S”等等,不一而足。
這些“自大狂”式的目標最多隻是打臉而不足以致命,但是像“特斯拉產能”這樣是目標卻是事關馬斯克的事業成敗。
如何為這一Flag填坑,正好反映出馬斯克這位“自大狂”的行動邏輯。
2018年特斯拉迎來“至暗時刻”。解決Model 3的“產能地獄”問題,成為馬斯克那一年的頭等大事。當時,為了達到他所定下的每週5000輛特斯拉量產目標,馬斯克親自住進了工廠,用塑料大棚臨時搭建一條人工生產線,才最終解決這一量產問題。等到年底最終挺過量產危機,馬斯克説自己“這一年老了五歲”。
隨即,馬斯克定下了在2020年實現銷售50萬台特斯拉汽車的目標。如何彌補巨大訂單和產能之間的差距,馬斯克將目光轉向了中國。真是上天眷顧,中國上海的特斯拉工廠用“中國速度”快速完成了建設和投產,在2020年,為馬斯克貢獻了穩定而高效的產能。
可以説,很大程度正是由於中國特斯拉工廠和中國市場的助力,才將馬斯克送上世界首富的位置。
假如説馬斯克遭遇事業失敗,這種一次次抬高外界預期又將自己逼到絕境的“自大狂”傾向,必須要負很大責任。而馬斯克目前取得的商業成功,同樣也因為他能一次次孤注一擲地去實現這些自己訂下的過分目標。
賭博裏有一種玩法叫“梭哈”,就是壓上牌桌上的全部身家投注在一把牌上面。而馬斯克的幾項事業遭遇的危機和巨大成功都像是用“梭哈”的玩法,一把投入進去。
“自大狂”特質,要麼成為馬斯克通往未來的“通行證”,要麼就會變成他的“墓誌銘”。
“無間道”:要麼“痛快地死”,要麼“燦爛地活”如何看待馬斯克這種“自大狂”個性特質,還有一次次將自己逼到“要麼破產下桌,要麼全盤通吃”的一把梭哈的邏輯呢?
我們看到,很多人把馬斯克的這種表現歸結為他的“表演性人格”,也就是馬斯克所定下的一些“宏大目標”,不過是為了虛張聲勢,而背後的動機自然是希望提高外界對他和他的事業的關注,通過高預期來吸引一部分人為馬斯克的“夢想”買單。
一直質疑馬斯克的人可能認為,他對自己定下的絕大多數目標並沒有十足的信心,即使到時候會打臉,但大眾更多會只記住他達成的,而寬容他所未能達成的。
如果以小人之心去揣度馬斯克,他的“自大狂”舉動,不過是營造一種“望梅止渴”的假象,來鼓動消費者提前買單,同時又帶有一種“半夜雞叫”的資本家邏輯,用極端手段來壓榨員工,實現這些難以達成的目標。
實際上,這些質疑,馬斯克自己也無法辯駁,因為從外在事實看,確實是如此。但追根溯源來看,馬斯克可能有另一番“不得已”的動機。
首先,馬斯克確實有一定的“表演性人格”在作祟,但定下如此多激進目標,背後還有深層原因,那就是馬斯克從創業之初就具有的過於宏大的目標性計劃。比如,對於實現太空探索,他早已有一個非常激進的計劃表,而想要在有生之年完成這一宏願,中間過程的目標就必須緊迫而激進。
如果你真的相信馬斯克説的“將在2050年將一百萬人類送上火星並長期居住”,你就會理解馬斯克定下這些激進目標的本意,因為有生之年完成這項任務所需財富的積累速度仍然不夠。
其次,馬斯克所對外立下的目標,有着清晰的結果導向,可以説每一個目標都有具體的時間和指標,他也清楚自己要為這些目標去負責。正因為他是這些目標結果的最終責任的承擔者,所以,一方面能夠看到他在自己企業內部的強硬和獨斷,一方面能夠看到他也把經常自己逼上絕境的狀態。
再則,不像一些“下週見就再也不見”的企業家,馬斯克的過人之處就在於,他可以做到為達成這些目標去竭盡全力地克服困難,以至於壓上全部身家甚至把企業賣身,也在所不惜。
馬斯克把“破釜沉舟”這一招,運用地非常嫺熟,而最終的結果正如“取法其上,得乎其中”的古老智慧所言,最終總能達成一個接近目標的結果。
因此,實際上,遇到“好牌”,一把梭哈,馬斯克似乎沒有什麼其他可選項。
“要麼痛快死,要麼就燦爛地活”,這是馬斯克在面對“為什麼在多次火箭發射失敗後仍未放棄”問題時,給出的答案。
“欲戴王冠”,“自大狂”所必須承受之重到這裏,我們不禁要問,馬斯克“自大狂”特質的背後的邏輯是什麼?
所謂“自大狂”與否,不過是“老牛”和“松鼠”眼中的那條“河流”的區別。在我們普通人眼中那些“反常識”的目標,在那些具有專業領域知識的人那裏,背後都有一套獨特算法的支撐。
比如,在搞金融的企業家那裏會有“槓桿”和“複利”的算法,在地產商那裏就有“拆借”和“融資”,而在馬斯克這裏,就是合乎“第一性原理”的物理學公式。
比如,特斯拉和SpaceX背後的商業模式,其算法就是鋁合金、銅、鎳等金屬的期貨交易價格和化學反應公式。近兩年,馬斯克在商業財富上的巨大成功,也在於其藉助全球化分工的產業鏈優勢解決了關鍵的產能目標。
可以説,“自大狂”成立的邏輯是擁有解決關鍵目標的系統知識和能力。
馬斯克所具有的“自大狂”的另一層背後邏輯就是,敢於“自大”的前提是,能夠發現真正的大問題。這些問題要與世界、他人相關,同時也必須足夠宏大,才能能夠激起人們對這種“自大”目標的好奇,同時也能激發企業家自己去實現這一目標的決心。
因此,想要複製這種“自大狂”特質,其代價註定是相當巨大的。雖然成功後將收穫無數讚譽,但是一旦失敗也會遭遇聲譽盡毀的結局,這個過程中也會始終承受如泰山壓頂般的壓力。
既然要承受如此巨大的代價,那為什麼還會有馬斯克這樣的“自大狂”出現呢?
因為這會帶給人們一種終極誘惑,一種如同浮士德在完成改造天地的事業中感受到的“世界真美”的終極感受。
也正如美國哲學家愛默生所説的“一個一心向着目標前進的人,全世界都會給他讓路”。而馬斯克這樣的“自大狂”,就是哪個一心向着目標前進的人。
純電動汽車、完全自動駕駛、跨行星移民、人機共生的腦機接口技術……馬斯克無疑是那個激發起全人類對於未來生活方式想象的人。那些能夠定下宏大目標並且去努力實現它的人,總是能夠激發起共同體的共同想象,激發起人們對這一目標發自內心的支持。
所以,想要複製馬斯克的“自大狂”特質,雖然難度極大,甚至性命攸關,但仍然值得嘗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