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末將至，時點存款考核成為商業銀行的“期末必答題”，資金掮客活躍度出現明顯提升。近日，《證券日報》記者“潛伏”的資金掮客羣異常熱鬧，每小時都有多個掮客發佈衝量定存的消息。與此同時，從12月15日開始，記者微信好友中的多個掮客就在其朋友圈發佈年底衝量信息，本週以來更是一天發佈多條。
實際上，在月末、季末、年末選擇貼息衝量，甚至藉助掮客攬儲的方式完成業務指標，已成銀行業多年來的“潛規則”。這一行為明顯擾亂正常金融秩序，監管部門也早已注意到，並先後發佈多項政策對“衝時點”行為進行約束。
但從目前資金掮客的活躍度來看，這一條灰色路徑並未完全斬斷。不過，也有掮客表示，“銀行口子減少，資金價格‘跳水’至不足去年末的一半”。這或許也從側面説明，銀行基層網點和銀行員工合規意識在提升。
掮客年底活躍度高
有統一的“行話”
《證券日報》記者今年年初加入了一個“衝量定存羣”的QQ羣，羣中人數超過400人。記者注意到，在12月初，羣裏每天在線人數大約為幾十人，主要發佈一些日常的陽光口子信息。但隨着年底臨近，羣裏在線人數也多了起來，12月29日14時，在線人數一度超過200人。同一時刻，記者所在的另一個1700人的“全國衝量定存”QQ羣在線人數達到500人。
記者注意到，資金掮客近期發佈的消息絕大多數指向年底衝量，他們有着統一的“行話”，主要結構是：銀行+口子規模+時間。以羣裏其中一位掮客發佈的消息為例，“某國有銀行，200，31-1，有資金來”，翻譯過來就是指，該國有大行需要一筆資金，額度為200萬元，12月31日存進銀行，2022年1月1日可以取出或轉走，萬事俱備只欠資金。
掮客發佈的信息中普遍不會明確帶有利率情況，這也就使得有意者需與其私聊。《證券日報》記者假稱“公司老闆有資金”加了一名發佈了500萬元資金口子的掮客王盼（化名）。記者表示，不在意是哪家銀行，只要利息高就行。對方則回覆稱：“現在都不高，年底就萬8.5（日息）。”
當前活期存款的基準年利率為0.35%，更直觀來説，同樣是100萬元的存款，普通銀行活期存一天的利息約為9.6元，而通過王盼給銀行做衝量一天，則能得到850元的利息。
部分銀行考核規則變化
年底衝量需求降低
記者發現當前利息較往年有所下降，問及原因時，王盼表示，“最近口子少，價格就‘跳水’。”
對於口子少了的原因，《證券日報》記者從另一位掮客徐陽（化名）口中得到了一條線索――“有些國有大行不考核月底存款規模了”。當記者以中介身份向其諮詢時，他給出的接單價格為“萬9至萬9.5”。
銀行間流動性充裕或許也是原因之一。為維護年末流動性平穩，中國人民銀行（以下簡稱“央行”）加大了公開市場操作力度，12月27日至29日，分別開展逆回購操作500億元、2000億元、2000億元，合計投放4500億元。同期逆回購到期資金300億元，故實現淨投放4200億元。從同業拆借利率來看，全國銀行間同業拆借中心中國貨幣網數據顯示，12月29日，隔夜Shibor（上海銀行間同業拆放利率）為1.343%，為月內最低水平。
招聯金融首席研究員、復旦大學金融研究院兼職研究員董希淼在接受《證券日報》記者採訪時表示，總體來看，近幾年來衝量現象在不斷減少，一方面是監管部門加強了存款偏離度的考核；另一方面，監管部門還加強了對存款利率的監管，規範存款市場競爭秩序，高息攬儲、衝量等現象受到了嚴格的約束。
2018年6月份，銀保監會聯合央行發佈《關於完善商業銀行存款偏離度管理有關事項的通知》（以下簡稱《通知》），進一步強化存款偏離度管理。簡化該指標值計算方法，將季末月份與非季末月份採用相同的指標計算標準；將監管指標值由原來的3%調整至4%。
北京地區的某銀行工作人員對《證券日報》記者坦言：“我們銀行早就不買存款了。考核指標已經變了，年底臨時衝量沒有意義。”
對於銀行來説，特殊節點的存款量不能代表正常的日均存款水平，而且這種衝量存款往往來得快去得也快，不僅不能切實提高存款規模、增加實體經濟資金來源，反而會導致金融系統中資金的不穩定和統計數據失實。而且銀行通過掮客攬儲衝量本身也是違規行為。《通知》就明確提出，商業銀行應進一步規範吸收存款行為，不得通過個人或機構等第三方資金中介吸收存款。
本報記者 劉 琪
見習記者 楊 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