娛樂觀:消失中的周迅 少女亦有分別時 2015.10.20日

  周迅剛過完自己的41歲生日,網絡上的粉絲們對這位中年女星評價仍然是“像少女一般動人”。這個收穫華語電影大滿貫的影后,近兩年來,甚少帶着大作品出現於公眾視野之中,這或許是她有意為之的結果。

  前幾天,朋友聚會,有人提議選一部電影來看,怎奈眾口難調,在片庫裏蒐羅幾遍,都沒找到大家願意一起觀看的片子。終於,《風聲》掃過屏幕,所有人都表示同意,儘管許多人在幾年前就已二刷、三刷。

  兩個小時看下來,當年的感覺依舊未變,這仍是我們心目中這十年裏最讓人驚喜的華語片。故事飽滿,情緒酣暢,演員們都呈現出他們最好一面,而周迅,也一如既往地靈光閃耀。她扮演的顧曉夢,身上有許多近乎矛盾的品質,清新又世故,柔弱又堅定。周迅有的放矢地把所有元素調和在一起,凝結成一種性格。其中幾個片段,始終難忘。顧曉夢對李寧玉傾訴衷腸時,説的都是家長裏短的話,“我覺得和你特別親”“你不要命了嗎?比命還重要嗎?”卻成了整個電影的華彩部分。透不過氣的時代,插翅難飛的城堡,兩個弱女子的一段掏心窩子的話,像這個黑暗故事裏的一道微光,若影若現,讓人動容。

  現在想想,那應該是周迅最後的一段積極時光了吧。此後,她主演的《畫皮2》《聽風者》接連上映,還有2011年在《雲圖》裏的露面,都讓人覺得,她還在興頭上,尤其是她出演《雲圖》,曾一度讓人以為,她也要投身明星“Go West”的熱潮裏了。但她卻表示,對好萊塢並沒有多強烈的渴望,她打了個比方,稱演戲就像畫畫,在中國畫和在國外畫,並沒有什麼不同。

  其實,她不只對“Go West”興趣不大,對明星生涯,也在做減法。2010年,她離開了華誼,與多年老友餘光照創辦工作室,感情進入空窗期。而此前,她在看過一部題為《難以忽視的真相》的紀錄片之後,便把更多精力放在了環保事業上,那幾年裏,她給許多時尚雜誌拍的封面,都是以“環保”為主題,《TIME OUT》甚至邀請她擔任環保綠刊的客座主編。2010年4月22日,周迅獲得了聯合國最高級別的環保人物獎“地球衞士”(UNEP Champions of Earth Award)的稱號,成為全球第一位獲得該獎項的演藝界明星。

  和別的明星比起來,她此後的五年,堪稱恬淡。拍片量和曝光率都在刻意減少,參與時尚活動,像是業餘愛好;出演《紅高粱》《撒嬌女人最好命》像是僅嘗試發掘一下自己的可能性,對作品的打磨度明顯沒有以前那麼高;宣佈結婚消息,她也只是甩出一個百度鏈接,既沒有盛大婚禮,也沒有鋪天蓋地的新聞轟炸,婚後夫妻倆一起在雜誌上亮個相,就算是盡了報告近況的義務。

  看多了明星的淡出復出之後,漸漸覺得,人的確有心靈的疲倦期,像《黑暗中的舞者》裏比約克唱的那樣:“我都已經看過了,再沒有什麼要看。”許多明星,都在自己的黃金時期選擇退出,只留下我們替他們惋惜——替他們金錢的損失惋惜,也替他們可以預見的艱難復出惋惜。但某段時間,心靈的倦意大過一切,讓人只想遠離塵囂,別無他法。周迅出演的,多半是動輒陷入愛恨恢恢,需要身心能量的角色,這種能量,無法源源不斷,必須要用充足的休息來補充。

  周迅的這份淡化的選擇,有內心的原因,更有客觀的原因。我們的娛樂世界,對女明星並不寬容,許多演技出眾的女演員,過了一定年齡,要麼無戲可演,要麼只能像潘虹、歸亞蕾、李勤勤一樣,在她們表演經驗最佳時期,開始飾演婆婆、媽媽類的角色。和她們同年齡段的好萊塢女星,還在扮演太空女戰士(例如桑德拉·布洛克,只比潘虹小十歲)、女王(例如凱特·布蘭切特)、女政治家(例如梅麗爾·斯特里普,比潘虹還大五歲),而我們的中年女演員卻只能在電視劇裏為兒女的婚事操心。偶然有個劉曉慶,挑戰了自己的年齡,卻已被千萬人追着罵“扮嫩”。

  周迅的精靈外形,甚至連扮演婆婆、媽媽之路都被限制了,她深知這一點,所以放慢了對演藝方面的投入,更積極地過自己的生活。

  蔡康永曾有名言:“一定要消失”。江湖中人,最後都得用淡化自己存在感的方式,走向消失,能夠消失。這是一種幸福和能力。那意味着手裏有錢,身邊有伴,心裏有愛。這些,41歲的周迅都有,她投向更自我的生活,不意外,很幸福。我們應當獻上雙重祝福,為生日,為此後作為女演員的那些歲歲年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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