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大事》,最初聽説這四個字是個電影的名字,覺得作者有點偷懶,即便知道是用殯葬題材作為故事背景,對觀眾進行生死拷問。
另一方面又覺得現在給電影起個好名字確實不容易,《尋夢環遊記》這樣的名字屬於可遇不可求的天外飛仙之筆,而《步履不停》這樣的又太裝太文藝,樸實點的像《入殮師》,顯然無法激發孩子考試媽媽們都要內卷一下旗袍和身材的當下觀眾的慾望。
抱着看看《人生大事》究竟是個多大的事的態度坐進影院,五分鐘後就覺得關於名字的擔心是多餘的,電影根本不想跟你討論開門七件那些破事以及生死的意義,或者説根本不容你回神兒,密密匝匝的、裹挾着濃重煙火氣的快速鏡頭,直接把你扯進了那個喪葬和婚慶服務比鄰而居的江城陋巷。
沒錯,這又是一部讓你噙淚笑出聲兒的電影。上一次有這種哭笑隨機的觀影體驗,大概應該是徐崢的《我不是藥神》了。
比起藥神的現實主義,《人生大事》更像一部成人和孩子合演的童話,有生而為人的無奈,也有老子和你拼了的痛快。當然,煎熬和爆發的間歇,影片更多地方是和解,與基因、與傳統、與背叛、與內心的城下之盟。
男孩被老爹虐,是中國傳統生活的一部分,父子對抗其實也是每個人與自己基因的對抗,莫三妹對父親的隱恨和小文的外婆説,在每個正常家庭長大的人身上都會有些投射。被女朋友和哥們兒加雙重濾鏡,雖然狗血,但估計生活中也不會是孤例,讓人不由得想起當年流行的知音體文章標題“閨蜜奪我情郎為哪般”,巧的是《知音》的編輯部就在武漢。
把背景設定在武漢,是《人生大事》的絕妙一筆,九省通衢之地,基本可以把中華傳統都雜糅進去而不違和,尤其是生盡孝死盡哀這種事,基本南北通吃。
主角身上的江湖氣雖是荊楚大地的標籤,同時也是華夏芸芸眾生的底色,他們不會用深固難徙來自省或者自持,就連決心改變的時候,也只是狠狠地説一句“老子要換個活法”,那氣勢像是在説“楚雖三户能亡秦”。
好在關於生死這件事,沒有貴賤之分,不管是金鑲玉罐子還是鐵皮奶粉罐子,最終都是個罐子。
當三妹用煙花漫天完成了父子間最後的對抗,也許他們真正交流才剛剛開始。天人永隔的事,應該只存在於詩詞的意境中,有質量的生命,會一直被傳承,就像是牌桌上小文的見好就收。無節制的攝取或者贏得,是動物的本能,而學會見好就收,則是孩子身上的動物性被人性剋制住的必修一課。
當然也有例外,比如小文的扮演者楊恩又,看她的表演,你很難判別出那是孩子的本能,還是後天的雕飾,或者你寧願迷信地相信天選這回事。
本來,朱一龍出場的一連串細節戲,已經很驚喜了,奈何小文的戲,從台詞到情緒,都是壓制性的,且足以讓觀眾對電影強設定上的些許瑕疵視而不見或者見而不知。
看着她,任你揹負着多大的壓力、經歷着多慘的際遇,甚至你已經面臨着生死這樣的人生大事,你也很難不從心底生髮出一絲暖來。看着她,你可能會想起“江上之清風,與山間之明月”,翻譯過來就是“天空飄來五個字,那都不是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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