娛樂觀:沒有金曲的"金曲獎",難以再讓音樂行業虎軀一震

  有意料之中,也有想象之外。第27屆台灣金曲獎”結果公佈, “蘇打綠”樂團以重金打造的專輯《冬未了》,獲得“最佳專輯”、“最佳樂團”、“最佳編曲人”、“最佳作詞人”和“最佳專輯製作人”五項大獎併成為最終贏家,可以説在很多人的預料之中,也給媒體提供了一個主導性的報道方向。當然,從另一個角度來講,這幾乎是今年“金曲獎”唯一的支點。

  根據今年“金曲獎”評審總召周建輝的解讀,“蘇打綠”能夠最後勝出,是因為“從作品背後的成熟度,還有10年在音樂上的突破跟努力程度……古典和流行完美的融合,文字、作曲能力的出色,都相當令人驚豔。”這個獲獎理由,確實是相當站得住腳的,對應到“蘇打綠”報名的專輯《冬未了》,也不算過於誇張,由他們作為支點,撐得起今年“金曲獎”的榜單。

  不過,彭佳慧最終拿到“最佳國語女歌手”,則讓很多人看不懂了。畢竟,在絕大多數人的眼裏,今年的這個獎項幾乎已經提前確定是由張惠妹和蔡健雅二選一了,但在經過多達四輪評選後,評審團最終卻以“歌聲動人程度”作為標準,留下了蔡健雅、小霞和彭佳慧,後者也在最後的PK中勝出。

  “歌聲動人程度”這個標準聽上去倒也沒錯,只是如果以這個標準來評價近十年的“最佳國語女歌手”,恐怕會出現大量的反例。這就是每年陣容都飄忽不定的評審制度之硬傷了,想要獲獎除了看作品,還得看命好,萬一你“動人”的音樂,遇到的是一個需要“驚人”的標準,那也是白搭。

  而林俊杰以“掌握流行本質,做法創新更懂得社會共鳴”的理由獲獎,其實也有點模凌兩可,讓人摸不着邊。若論“社會共鳴”,能夠讓人想到的,應該是像當年《心太軟》《山丘》《平凡之路》這樣高度的作品,但林俊杰去年的專輯顯然並沒有達到這個程度,最多是在粉絲圈中共鳴。當然,林俊杰獲獎也確實不算是冷門,畢竟今年陰盛陽衰的格局,“最佳國語男歌手”的提名陣容本就呈現弱勢,放眼望去,舍林俊杰外無法可選。

  今年“金曲獎”除了“最佳國語女歌手”之外,競爭最激烈的還是“最佳新人”,入圍提名的人選就有多達7人(組),相比其他獎項標準的5人制,明顯是擴大了規模。甚至在評審過程中,因為謝震廷和熊仔的票數過於接近,還有評審提議由二人並列獲獎,最終還是受制於規則,謝震廷以1票的微弱優勢勝出。

  謝震廷拿到“最佳新人”,反應最大的就是內地媒體,除了用冷門來定性這個獎項歸屬之外,還有很多人都在爭着問,謝震廷到底是Who?大部分看客們在此前甚至沒有聽説過這個名字,但作為13歲就參加“超級星光大道”,和林宥嘉算是同期星光生的謝震廷,在台灣樂壇的小圈子裏還是具有一定知名度的,其聲音辨識度和創作潛力也是相當優秀,絕對不算是一個冷門。只不過,兩年前李榮浩拿到這個獎之後,很多內地歌迷產生一種錯覺,純內地團隊也可以獲此獎項,本屆應由蘇運瑩穩拿“最佳新人”。這實在是錯誤定義了“金曲獎”的地域屬性。

  不僅僅只是蘇運瑩,今年入圍人數空前的內地音樂人陣營,最終除了崔健獲得技術類的“最佳演唱錄音專輯”獎之外,其他像秋林、小霞(黃綺珊)等,同樣也是顆粒無收。歸根結底這取決於 “金曲獎”的定位:雖然頒獎禮過程中,你會聽到一口一個的“華語流行音樂”,但它其實就是台灣本圭的一個音樂頒獎禮。

  台灣流行音樂曾經的優秀,讓“金曲獎”成為了華語流行音樂的風向標甚至代名詞。比如在九十年代,內地雖然也有北京搖滾、嶺南流行、校園民謠,但內地的流行樂只能在內地流行,而台灣地區卻可以推出兩岸三地通行的金曲和巨星。甚至就連很多台灣二、三線的歌手,他們的專輯都能在內地同步發行,還能夠在內地的城市舉行自己的個人演唱會。説台灣流行樂等同於華語流行樂,在十年前沒有人會反對,也沒辦法反駁。

  但今時不同往日。如今的台灣流行音樂,早已經面臨青黃不接的現狀。台灣許多一線的歌手和音樂製作人北上內地淘金,將更多的資源投放到了內地音樂產業。而在周杰倫淡出巨星崗位後,近五六年的台灣樂壇,雖然獨立音樂和獨立小廠牌遍地開花,但卻鮮有巨星潛質的新人出現。

  缺少新老傳承的幫帶,缺少音樂產業資金的扶持,再加上島內文化生機不如八、九十年代,使得現在的台灣流行樂已經有被內地流行音樂邊緣化的趨勢。主流方面,沒有張靚穎、李宇春這個級別的天后;獨立音樂被“萬青”、宋冬野衝得七零八落;網紅樂人方面,也沒有“好妹妹”、陳粒這樣的後晉。

  這種行業凋零,使得“金曲獎”的影響力直線下降。台灣流行樂無法再為華語流行樂代言,它退守台灣本土,僅僅是一個經濟體量不大的小產業格局。這個定位原本也沒問題,就像如果澳門舉辦本地區的音樂獎,關起門來自己辦,就肯定不會有爭議。問題就是“金曲獎”是從曾經的華語流行樂風向標這個維度降下來的,這自然就會因為理想與現實的差距,讓“金曲獎”自己產生了定位的混亂。

  缺乏耳目一新的藝人,缺少傳唱甚遠的作品,正是現在台灣流行音樂的現狀,換個通俗的方式來講,現在台灣流行樂壇最大的問題,就是沒有金曲,卻一定要做出一個“金曲獎”的規模和樣子,這就更讓人感到絕望了。

  一個地區的流行音樂,有高潮、有低谷其實都正常,但非常時期還是要用非常辦法。“金曲獎”不生產金曲,它們只是金曲的搬運工,如果現在缺少金曲,從對音樂和金曲兩字的尊重,“金曲獎”既可以選擇兩年或三年辦一次,讓優秀作品的比例可以相對提高;也可以更關注推陳出新,以扶持年輕音樂人;還可以選擇放寬報名限制,從互聯網的角度吸收香港和內地的音樂共同參與,做成一個大華語流行音樂界的“金曲獎”。

  鉅變之下,選擇很多,但目前看來,“金曲獎”似乎做了那個最差的選擇,就是強行給許多銀曲、銅曲,甚至鋁合金曲去鍍金。追求了這麼多年的品牌化,把獎項凌駕於音樂行業的現實之上,在行業的紅海期,尚能體現出一種原則和堅守,但遇到行業低谷,“金曲獎”已經不知道該如何調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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