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 / 盒飯財經(ID:daxiongfan)作者 / 苗正卿
8月2日,被視為華誼復興之作的《八佰》定檔8月21日。這部電影和過去三年裏王中軍最喜歡的電影《敦刻爾克》都取材二戰。
劇情恰如華誼兄弟掌門人的心事:陷入絕境,卻最終勝利反擊。
截至2020年第一季度,華誼兄弟已經連續虧損6個季度。隨之而來的是股民用腳投票,2018年至今公司市值縮水130億元,股價比巔峯期更是跌去94%。這家曾經市值最高的影視公司不復當年之勇。
耳順之年的王中軍不甘心投子認輸。
他甚至選好了反擊時刻:2020年上半年。為此,華誼兄弟堆積了一批頗具野心的項目。其中不乏《八佰》《手機2》等製作費合計超過6億元的電影。
“2020年華誼無論如何都要打翻身仗。”在年初接受採訪時,王中軍深信華誼翻盤有望。
但疫情成為了黑天鵝。
一季度,華誼營收同比下降61.38%,虧損1.43億元。遲遲未恢復的電影和旅遊市場,已將王中軍推到懸崖邊。
而懸崖下隱藏的深淵,可能會給王中軍致命一擊。為了維持公司運營,王中軍和王中磊已經分別質押了自己名下華誼股份的90.9%和99.67%。在過去兩年之中,由於連續多個項目無法順利上映,華誼面臨極大的現金流壓力。王氏兄弟反覆通過股權質押、解押、再質押的戲碼於縫隙中求活,但隨着手中股份幾乎全部質押,王氏兄弟的股權池幾近枯竭。
從資產負債率上,也能窺探出華誼兄弟時日之艱。2020第一季度,華誼兄弟的資產負債率高達54.38%,超過行業平均水平,同期華策影視為41.63%,而光線傳媒為13.56%。
壞消息遠不止此。
作為華誼頭牌,馮小剛從2018年崔永元《手機2》事件後便處於水逆。2019年12月20日馮小剛新作《只有芸知道》公映,但最終票房僅為1.56億元,回本無望。
值得玩味的是,無論是資本戲碼,還是馮氏電影,都曾是王中軍和華誼引以為傲的殺手鐧。但這些曾經助長華誼崛起的力量,最終成為了華誼的絆馬索。
這是華誼兄弟至關緊要的一年,2018年、2019年它已兩次連虧,若計入資產減值損失,虧損額分別高達10.93億元、39.63億元。按照最新的《創業板上市規則》,上市公司若面臨“最近一個會計年度經審計的淨利潤為負值且營業收入低於1億元”、“深交所認定的其他情形”、“法院依法受理公司重整、和解和破產清算申請”等情況時,則面臨退市風險。
王中軍和華誼的命運,更像是過去十年電影市場狂躁泡沫破裂後的縮影。而王中軍本人不僅是吹泡者也親手刺破了它。元氣大傷的市場、高庫存、高資產負債率,正在進一步將華誼推向泥沼。
但反攻的號角似已吹響。
7月31日,招商銀行宣佈擬向華誼兄弟提供15億元授信用於華誼的影視項目開發,這會覆蓋眼下直到2023年華誼預計推出的30部影片。
王中軍正站在屬於自己的敦刻爾克。
臨崖勒馬
2020年4月28日,一紙公告宣告了華誼的自我革命。
公告中除了23億元的定增方案,最讓人關注的是華誼兄弟董事、副總經理、影業CEO葉寧辭職。這幾乎意味着華誼對自己過去3年的路線投下否決票。
2016年之前,華誼兄弟電影業務一直由王中磊掌舵,葉寧加入后王中磊讓賢。對葉寧,王中軍曾給予厚望。
“自己的弟弟當部門老總,管理上挺有難度的。我需要一個人對我負責任,而且我可以對他説話很尖鋭。”2016年3月2日,在葉寧入職華誼後第二天,王中軍採訪所談言猶在耳。
讓王中軍不惜得罪弟弟也要臨陣換將的原因,是2014年到2016年華誼在電影市場的疲軟。自2014年失去電影市場份額第一的寶座後,2016年華誼只位列市場第五。
但如果把戰局之困完全歸罪王中磊,又有些冤枉。2014年開始,正是王中軍本人高調提出了華誼的“去電影化”戰略。
2014年5月,起拍價高達16.38億元的深圳坪山地產項目被華誼收入囊中。而僅僅一年前,華誼剛斥資6.72億元收購遊戲廠商銀漢科技。
“影視、實景娛樂、互聯網是華誼的三駕馬車。”在2014年,王中軍對夢想直言不諱:中國迪士尼。
資本助推了王中軍的野心。
以2014年為分水嶺,華誼開始了大規模股權質押操作,2014年一年之中華誼質押的股權數量,相當於過去三年的兩倍有餘。
“當時的融資渠道非常暢通,永遠可以借新債還舊債。”這是2020年王中軍為自己覆盤時的反思。
資本其實並非盲投,2014年前後中國電影市場迎來黃金時代。這一年國產電影以54.51%的票房佔比首次超過引進片,也是在這一年中國的銀幕數量超過2.3萬塊,從規模到設備中國電影市場都已經成為世界第二大市場。
一些大玩家,也坐上了華誼這艘郵輪。2015年華誼獲得阿里馬雲、騰訊馬化騰、平安馬明哲三方合計36億元定增投資。
有錢、有市場、有朋友,王中軍覺得當時的自己“無所不能”。2015年,華誼以19億元收購了英雄互娛20%的股份,這是自掌趣科技、銀漢科技後,華誼入股的第三家互聯網遊戲企業。在海南馮小剛公社項目之外,2015年位於鄭州和長沙的電影小鎮也均開工。
但在王中軍的野心面前,2014年到2015年華誼交出的電影答卷難言滿意。2014年電影票房第一的寶座被光線奪去,而在電影發行領域,華誼也從傳統三甲跌落第八。
葉寧成為了王中軍思考後的解決方案:前者是王健林愛將,在萬達有超過15年的任職經歷。從2015年葉寧掌舵的作品清單,不難體會出王中軍求賢緣由:《煎餅俠》(票房11.59億元)、《滾蛋吧!腫瘤君》(票房5.1億元)、《尋龍訣之鬼吹燈》(票房16.82億元)。
隱藏在葉寧榮譽簿下的,還有另一個身份:職業經理人。
兄弟和客卿
王中軍比王中磊整整大十歲。
二人性格迥異,追求不同。在私下,王中軍樂於將自己包裝為收藏家、藝術家。“如果沒當老闆,我會做畫家、旅行家、詩人。”
和熟悉的朋友,王中軍不喜聊生意,對商業模式、風口、硅谷等等商圈熱詞興趣不大。他喜歡聊“畢加索、梵高、馬蒂斯”。
值得玩味的是,熱衷股權質押“玩法”的王中軍,甚至對“短貸長投”也瞭解不深。“從現在看,當時沒有融資經驗。”王中軍在2020年的採訪中如是説。
但你隨時問王中軍,他都能説出畢加索從14歲到90歲作品畫風變化的細節、緣由,以及畢加索對顏料和畫筆的挑選癖好。
與兄長不同,王中磊更喜歡將自己包裝出電影人+商人的形象。甚至他身上有些互聯網產品經理的影子。
“中磊總會去扣細節。”在接受《盒飯財經》採訪時,曾是華誼公司中層並已離職的姜麗(化名)對王中磊的工作風格記憶猶新。
每一部王中磊掌舵的電影,從PPT到海報,王中磊都會親自把關,小到標點符號。每當有新片即將公映,王中磊都會帶隊熬夜。“甚至連續幾天只睡三四個小時。”而哥哥王中軍習慣性睡足10小時,一般不會在上午11點前起牀。
但二人也有很相似的地方,比如處事的底層邏輯:看重性情相投的人。
直到最艱難的2019和2020年,王中軍都保留了每年和幾位小學同學聚會的傳統,而在他的事業最巔峯的日子,王中軍也會和曾經關係鐵的發小去飲酒擼串。
2019年年底馮小剛《只有芸知道》票房滑鐵盧的消息傳出後,王中軍談到馮小剛時坦言:“馮是兄弟。”
和哥哥類似,王中磊在用人時也會有性情的一面,比如田雨生。初見王中磊,29歲的田雨生拿來了剛寫的《前任攻略》劇本。讀罷劇本,王中磊覺得故事不錯,隨口問了田雨生一句“你覺得哪個導演適合拍這個劇本?”
“我。”田雨生指着自己。
王中磊坦言,就是這個瞬間讓他決定“賭”一把。這其實是個風險極高的事情,《前任攻略》是田雨生的導演處女作。
“我喜歡那種特別自信的人。”在回憶這個場景時,王中磊説自己憑一個念頭便定了主意。
正是二人的這種性格特質,讓華誼內部的項目誕生模式和其他影視公司有所不同。
“直覺、情誼而非盈利,有時候會被看的較重。”導演王寧(化名)在接受《盒飯財經》採訪時説,圈內的導演和編劇總會把項目書遞交給各個電影公司。但華誼的脾氣有時候讓人摸不準。“比如在2015年,萬達喜歡大IP+低成本原創喜劇,光線喜歡適合多元化開發的項目,但那時候人們説不清什麼樣的項目能讓華誼100%喜歡。”
相比之下,葉寧及其班底給人的感覺略有不同。從萬達時期開始,葉寧在評估電影項目時,已經標配般地引入了註冊會計師、律師等專業人才,甚至對一些新人導演,葉寧還會讓團隊對其進行背景調查。葉寧喜歡用一套更有“標準”感的模式去開發項目。
這些專業人才雖然華誼都有,可是如果在某個瞬間王中磊或者王中軍直覺判斷“這個項目能成”,那麼其他的評估機制都會變得無足輕重。
而在2016年的王中軍看來,華誼連續兩年在電影市場低迷,已經到了做出改變的時刻。
“我總不能因為一兩個項目失敗,把我親弟弟辭退吧。”在2016年葉寧入職後一次交流會上,王中軍笑談。
失去的三年
葉寧直到最後都沒徹底融入華誼。
“他想用萬達的那套邏輯去管理華誼旗下的導演、編劇,在華誼這顯得格格不入。”曾在王中磊手下工作,後來分管領導變為葉寧的張衝(化名)對《盒飯財經》講了一個細節。在葉寧主導的某次電影項目開發討論會上,葉寧習慣性地將票房、商業開發、盈利性評估列為最重要項目,卻引來了和華誼合作多年的一位老影人的不滿。“中磊總的時代,哥兒幾個坐下來聊天時,不會把錢的事看那麼重。”
在他回憶中,王中磊掌舵華誼電影事業的時候,和華誼合作過的老人,會感覺“倍兒有面兒”。哪怕拍過的電影沒賺大錢,但只要出現在華誼、出現在王中磊面前,都會感覺一種“兄弟般的尊重”。
但在葉寧的理念中,導演也要引入KPI甚至末位淘汰機制。“影片好不好不重要,票房要高、商業開發要多。雖然葉寧的真實想法可能並非如此,但很多華誼人是這樣解讀的。”一位葉寧的同情者如是説。
或許導演管虎的性格,可以體現出華誼人的特質。
在2015年《老炮兒》上映不久,當被問到如何看待自己和華誼簽訂的“導演合同”(規定年限內完成規定數量的電影作品,此時葉寧尚未加入華誼)。管虎直言:“把我需要的錢放到桌上,別他媽管我拍什麼。”
從葉寧入職後的華誼業績,或可窺探一二,自2017年後,華誼竟然連續缺席春節檔。而春節檔正是華誼崛起的龍興寶地之一。
“三度缺席春節檔,(2019年)主投主控項目一片空白,這樣的失誤堪稱致命。”在王中磊2019年最後一天寫給華誼員工的信中,他這樣寫到。
“去電影化,絕對不是不拍電影。”在2020年初的公開採訪時,當被問到連續三年缺席春節檔時,王中軍説。
實際上從華誼最近一個風光大年2017年的成績單裏,已經可以聞出奇怪味道。這一年華誼推出了兩個爆款《芳華》(票房14.23億元)《前任攻略3》(票房19.26億元)。
但這更像是華誼的迴光返照,甚至很難説這份成績單和葉寧有哪些直接聯繫。《芳華》的導演馮小剛和華誼二王近乎同氣連枝,而《前任3》的導演田雨生一直把王中磊視為貴人+恩師。
就連葉寧以製作人身份參與的華誼主投作品《鬼吹燈之雲南蟲谷》實際上也是2015年王中磊談定的項目。
“2015年我接到這個活。16年籌備加開拍。中磊總跟我説,為了華誼公司品牌和我自己的導演品牌,片子要打磨到我滿意才能上映。”《雲南蟲谷》的導演非行在2018年接受新浪娛樂的採訪時説。
2016年11月上映的馮小剛電影《我不是潘金蓮》則是直接由王中磊監製。在電影發佈會當天,一個有趣的細節是:當馮小剛和范冰冰在前台參加交流活動時,王中磊安靜地站在後場通道處等待。當范冰冰完成活動提前出來時,王中磊立刻快走迎上,並連説“辛苦了”。而范冰冰直呼“中磊哥”。當見到葉寧時,二人則禮貌微笑,范冰冰稱呼對方“葉總”。
和馮小剛、管虎一樣,范冰冰和王中磊認識的時間已超過20年。
這像是華誼電影版圖的縮影:20年來,正是這批華誼老人託舉華誼走上了電影王者之路。在浪漫家王中軍無暇顧及許多細節時,王中磊像粘合劑一樣,將這些導演、編劇、演員連接起來,他們形成了一個圈子,裏面人不出去,外面人進不來。
而葉寧,從始至終,像個外人。
失靈的華誼資本論
2018~2020年的三年,華誼幾乎在電影領域沉寂。
這幾年中,華誼票房最高的電影《狄仁傑之四大天王》票房勉強破6億元,離10億元的回本預期差距較遠。主業低迷,直接導致華誼股價下跌。
在2015年,華誼達到了市值頂點,接近900億元,而截至2020年7月31日,華誼市值僅為131.31億元。在票房慘淡和主控作品缺席的2018、2019兩年,華誼遭遇利潤冰點。2018年淨虧損9億元,2019年則擴大為40.23億元。
但惡果並非只源自影業項目業績不佳,禍根其實在2015~2016年已埋下。
2015年,華誼兄弟斥資7.56億元收購東陽浩瀚70%股權。值得玩味的是,在收購消息傳出前一天,這家公司剛剛成立。而公司的核心資產則是2015年大火的幾位藝人:楊穎(Angelababy)、馮紹峯、李晨。
同年,華誼兄弟又以10.5億元收購馮小剛的東陽美拉70%股份,在收購前兩個月東陽美拉剛剛成立,被收購時賬面虧損達0.55億元。2015年華誼“買買買”的腳步並未停下。也是在這一年華誼以19億元入股英雄互娛。
這些投資,構成了王中軍2015年的整體豪賭。但並不能直接將“昏招”二字扣到他頭上。
以馮小剛為例,在2015年,馮小剛不僅是華誼旗下最有票房號召力的導演,還是華誼最大的實景娛樂項目——馮小剛海南電影公社的IP來源。在2015年之際,王中軍暢談的“實景娛樂”項目只有海南的馮小剛電影公社在實際運營。換言之,馮小剛實際上成為了華誼三大業務中兩條線的主力軍。10億元入股東陽美拉,更像是一次華誼和馮小剛的深度綁定。
東陽浩瀚也有類似性,以楊穎為例。2015年因為連續三季《奔跑吧兄弟》熱播(2017年改名《奔跑吧》)楊穎已經成為新一代最具影響力的女藝人之一。從2015年底到2016年,楊穎個人參演的影片累計票房高達32.4億元。在當時,綜藝+電影的模式成為潮流,2015年《奔跑吧兄弟》是真人秀類綜藝年度收視率第一,14.4%的市場份額和4.3%的收視率在國內市場難尋對手。
在2014年電影業務第一次滑坡後,王中軍的一系列豪賭,更像是為華誼兄弟尋找一個出路:綁定有價值的人。
這其實是王中軍的老方法,這家公司從誕生之時,便深度依賴明星和名導。以2009年華誼上市為例,在那一年馮小剛的《集結號》和《非誠勿擾》收入佔到了公司總營收18%。而2005年金牌經紀人王京花的離開,不僅導致李冰冰等華誼明星出走,甚至差點讓華誼緩不過氣來。前車之鑑,讓王中軍揮舞起“支票本”。
王中軍在2020年的採訪中並不後悔自己當年的投資。“這三家公司我們動用了將近40億元現金,這個從今天來看確實超重,但對於當時的華誼來講並沒有什麼錯誤。”
致命的問題其實在於王中軍的棋下的太急。
在2015年,王中軍幾乎三線作戰。一年之中華誼用於投資併購的金額至少達到37.36億元。
為了準備好充足軍糧,王中軍不僅引入了三馬36億元定增投資,還減持掌趣科技股份套現7.45億元。但華誼兄弟2015年的短期債務比2014年依然增加了近150%。而且財報顯示,2015年的投資之中有11億元應付款延遲到了2016年支付。
這是因為華誼除了這些投資併購,在影視等主業也有着相當大的成本壓力。2016年華誼影業的整體成本比上一年增長了近10%。一系列因素堆積,導致惡果漸顯,2016年末華誼需要償還的借款與債券達到78.36億元。
現金流的壓力讓王中軍開始陷入質押股權的魔圈。2015年一年,王中軍和王中磊總共質押股權18次,而在2016年則上升到了33次。2015年最大的規模的一次質押,王中磊質押了自己名下4286萬股,而在2016年最大的一筆質押額度已經上升到6910萬股。到了2020年,二人質押的股權均已超過手中股份九成。
“攤子在短時間內鋪得太大太快。”反思昔日,王中軍承認自己“心急”。讓王中軍敢於搏一把的原因是過去多年華誼在電影業務上的強勢:2015年9.76億元的淨利潤是上市以來最高點。王中軍急於藉着這樣的順風局迅速擴張。
2015年之後短短一年內,除了實景娛樂、遊戲,華誼還迅速入股韓國娛樂公司HB Entertainment(《來自星星的你》製作方)、和羅素兄弟成立合資公司(《美國隊長2、3》的導演、製片人)、劇角映畫……
王中軍希望在最快時間內把華誼的“三駕馬車”造出來。
華誼的下半場
戰局瞬息萬變,讓王中軍始料未及。
請來職業經理人+迅速打造三駕馬車格局,並沒有讓華誼在迪士尼夢想之路上飛奔。華誼的電影業務陷入創業以來最大的泥沼期。而花重金打造的三駕馬車,並沒有像王中軍的預期一樣合力奔跑。
2019年,華誼通過實景娛樂的收入僅佔總收入1.59%。以位於蘇州的華誼兄弟電影世界為例,在2019年一年便虧損1.6億元。
除了本體營收不樂觀,電影業務和實景娛樂的聯動也並不順暢。2018~2020年,華誼的新電影項目幾乎沒有在華誼實景娛樂中有所體現。按照王中軍原本預期,每當華誼出現新的電影IP時,都要植入已有的實景娛樂項目中。而距離最近的一次升級,是2020年4月以《老炮兒》為原型而植入的老北京街,《老炮兒》還是華誼2015年的項目。
電影業績寒冬、實景娛樂低迷、疫情衝擊、債務壓力纏身,王中軍身處懸崖。最終他決定再次換帥:隨着葉寧下課,王中磊成功“復出”。其實這並非突變,2019年年初已有端倪。
彼時,王中軍高調宣佈迴歸華誼內部的綠燈委員會——對華誼電影項目是否最終投拍擁有決定權的組織。“我到綠燈委員會,大家可能會對風險控制的弦繃得更緊一些。”在接受《中國經營報》2020年的專訪時,王中軍解釋了自己迴歸的初衷。
二王的“迴歸”似乎讓華誼在電影主業上重新提速。“從2020年8月份到年底,每個檔期華誼都已經準備好了電影。”在7月27日第七屆全球電影產業鏈發展論壇上,王中磊表示在2020年下半年,華誼還要投拍3~4部新片。
但二人面臨的局面可謂艱難。截至2020年第一季度,華誼資金缺口達到了41.5億元,而2019年全年營收僅為23.12億元。王中磊提出的半年4部新片的計劃,讓人隱隱不安:這會不會成為華誼的新一輪“搏命豪賭”?
或許豪賭之心已經刻入華誼兄弟的骨子裏。2006年王中軍率先嚐試版權抵押,通過將《夜宴》抵押獲得1億元擔保。也是這一年,王中軍將還未上映的《集結號》全球版權抵押給了招行並獲得了5000萬貸款,當時這筆貸款的利率為10%,對於2006年的中國電影市場而言,王氏打法不僅充滿想象力更充滿了風險——稍有不慎,便是深淵。
所幸,兩部馮氏電影都大獲成功。正是這一系列的成功助推華誼在2009年上市。而如今身處華誼下半場的王中軍需要思考的是:運氣能否繼續站在他這一邊。
起碼,王中軍的朋友圈尚未拋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