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宣傳《流浪地球》時,吳孟達説了一句讓周星馳尷尬的話:“我拍了40多年的電影,我要説一句真話,這是我真正可以拿的出手、不會丟臉的電影。”採訪中,達叔多次強調“拿得出手”。
這句話會引起多少討論,相信達叔不是不知道。
《少林足球》,《大話西遊》,《喜劇之王》,統統被歸為了“拿不出手”那一部分。
吳孟達放這句話的時候,心裏肯定是有怨氣的,他怨命運不公,怨人生無常,不知道ICU裏的達叔知道周星馳關心他的病情,並且願意為他付治療費用時,會不會感到一絲欣慰…
吳孟達對話許知遠。老牌港星和硬核知識分子的對話,他稱周星馳為“周先生”,疏離而客觀,他説周先生是那種“比較超前的人”,許知遠問:
“如果有機會再坐下來,想和周星馳聊些什麼?”
吳孟達説:“過去的種種。”
吳孟達這一生,與周星馳密切相關,又不僅只有周星馳。聽聞過的與吳孟達相關的過去種種痴狂事,在看到他病危消息這一瞬間湧上心頭。
一
2021年農曆年間,吳孟達的病情一直牽動很多網友的心情。他的老友田啓文透露,“達叔癌細胞已經擴散”,近日更是傳出已經轉入ICU做最後的努力。
這不是吳孟達第一次生重病,早在2010年,吳孟達被查出患有糖尿病。
2014年,網上傳出吳孟達去世的烏龍消息。
後證實是謠言,但吳孟達當時因病毒感染心臟衰竭,也是九死一生。他因病暴瘦15公斤。之後他坦言,“夜深人靜的時候他感覺自己好像要走了。”
達叔的遺囑早就立好了。
春節前,達叔在拍攝一組宣傳物料時,突然手捂胸口面色如土,五官都疼地揪到了一處。想來當時他已經重病纏身。
説句實話,我們內地觀眾印象中的達叔,是在和周星馳合作的無厘頭喜劇片裏,比較裝瘋賣傻的角色。
事實上,吳孟達出道的起點很高,他和林嶺東,周潤發是同學,剛進TVB就出演古龍筆下的胡鐵花一炮而紅。
剛剛29歲的吳孟達走到哪裏都被人簇擁着,香車寶馬不斷,黑白兩道通吃,為了吃個豬腳就開車從台北到台南。
最炙手可熱的時候,達叔説:“一出門就有一票女生等着你了。”
他膨脹過,抽煙、喝酒、泡妞、賭錢,吳孟達盡情地縱慾,過上了醉生夢死的日子。
1990年,王家衞拍《阿飛正傳》,梁朝偉甚至去向吳孟達討教:
“達哥啊,這個片子講的是60年代的年輕人,是你們這輩人的故事,我該怎麼演呢?”
梁朝偉肯定不會問錯人,吳孟達多年後也坦言:
“因為我就是那個年代的阿飛啊!”
吳孟達跟古龍混,有些事情不知道是不是冥冥中早有註定,酒色財氣的古龍死於肝硬化晚期。
如今,肝癌找上了吳孟達。
人生路上每一步,好的會結果,壞的會歸因,而當時只道是尋常。
二
我們熟悉的吳孟達是他自認為落魄後的自己了。
他演周星馳電影中的角色,無比妥帖,是因為那些小人物和他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不管他願不願意承認。
周星馳和吳孟達的相識,本身就很無厘頭也很周星馳。
某一日,吳孟達在清水灣錄影棚附近吃飯,等菜的功夫,捧着劇本研究。有個搭戲的年輕人走過來打招呼:
“達哥你看什麼劇本?”
你看,兩句對白而已。”
“兩句對白?”
“對,兩句對白。”
“兩句對白,你還要看嗎?”
“看。”
年輕人低頭扒飯,過了一會兒又抬頭:“真的要看?”
如果有攝影機拍下來,相信已經可以放進星爺的電影做片段。
在吳孟達和周星馳合作的電影裏,他演過他的父親,師傅,叔叔…
吳孟達代表的就是星爺印象中曾經年輕過輝煌過的那些父輩的形象。他所扮演的父親總是寬容的,兒子總是有克老子的祖傳方法,比如在《破壞之王》裏,無論“老子”多麼絮絮叨叨,只要“兒子”唱起《進軍曲》,父親就會停下來打太極拳。
周星馳一生與生父不睦,他對吳孟達的感情也是很複雜的,很本能地逃離吧!
吳孟達出現在周星馳電影裏的原因則簡單得多,他,必須賺錢養家。
吳孟達一生三次婚姻,育有四女一子。
他第一任妻子麥莉莉,帶給他一對雙胞胎女兒,可他成名後,沉迷於像香港很多“大佬”一樣,在家有老婆照顧,在外有女孩泡的感覺。
他的新歡無線知名女藝人盧少慈也為他生下一個女兒。
接着吳孟達又出軌馬來西亞小姐侯珊燕。丈夫接二連三的風流韻事,讓麥莉莉下決心要離開這個男人,1994年,麥莉莉單方面向吳孟達提出了離婚。
離婚後吳孟達和盧少慈短暫同居未領證。分手之後他又迎娶了侯珊燕,侯珊燕為他生下了一個兒子。
吳孟達多年來一直照顧三個家庭,他給每位太太都買了一套房,每個月主動支付給她們的“撫養費”高達90萬。撫養孩子開支壓力很大,導致吳孟達在晚年還要為生計東奔西走。
回首半生,其實和周星馳拍電影那些日子,已經是他最好的日子。小編曾經這樣認為。
近幾年吳孟達除投資餐飲外,就只剩拍戲。他拍了一些爛片,也拍了一些好片。沒有經理人或助手,所有電話都自己接,所有朋友都自己見。
他參演《流浪地球》因為對於吳孟達來説,《流浪地球》是完全不同於他以往參演的任何一部電影,是科幻片。
那個時候吳孟達剛剛脱離心臟病的危險,還沒有恢復到最好的狀態。但是在電影拍攝過程中,每個人要穿着七十斤重的衣服和裝備,以至於達叔每隔幾分鐘就要吸氧。
有一場戲需要吊鋼絲,而且是橫着吊上高空,吳孟達有點猶豫,最後還是咬咬牙上去了。結果吊到半空中,導演和動作導演還在討論機位怎麼擺放,吳孟達的腦袋突然一片空白,他開始缺氧了,慌亂之下他趕緊大喊:“放我下來,我不行了。”
工作人員趕緊把達叔放下來,劇組的醫生也馬上趕過來。
吳孟達猛地吸了幾口氧氣,慢慢平復心跳,抱歉地説道
:“對不起,我不能再拍了,身體不允許。”
的確,66歲的年紀,心率只有30幾次,每天揹着70斤的裝備,真的太辛苦了。
但是達叔憑着意志堅持下來了,這部中國第一部真正意義上的科幻大片終於給了達叔晚年一份漂亮的成績單,狠狠的打了小編同樣觀點的人一巴掌。
在66歲的年紀,吳孟達參與了一部可以在中國影史上留下一筆濃墨重彩的電影,無論如何,作為一個演員也沒有遺憾了。
現在躺在醫院裏的達叔,身邊有朋友,親人的照顧,不知道他病危之際會否想起,《阿飛正傳》關於無腳鳥的故事:
有一種鳥沒有腳,無法停泊,只能一直飛呀飛呀,飛累了就在風裏面睡覺,一輩子只能下地一次,就是它死的時候。
此時此刻,我還是要再一次祈禱達叔無恙過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