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出生那一年,舅舅家蓋新房,媽媽腆着個大肚子幫忙。
新房子竣工的前一天,媽媽肚子有了動靜,離預產期還有兩個月,但是我顯然是鬧着要出來了。
舅舅和舅媽趕緊找了一輛架子車,拉上媽媽,直奔10公里外的鄉鎮衞生所。
媽媽回憶説,那一路的漫長、顛簸,一輩子難忘。
到醫院直接進產房,十多分鐘後,我就落地了。
不知是憋壞了還是一路顛簸傻了,提早鬧着來到這個世界的我,連個哭聲都沒有,又瘦又小,巴掌那麼大點兒。
年輕的婦產科醫生,接生我出來就心裏直打鼓再看到沒有哭聲的樣子着實嚇着了。
腦子裏的應急措施全跑沒了,索性抓起我的兩隻小腳,來個倒立,再對着小屁屁拍幾巴掌,還真管用,我哇哇大哭表示抗議,似乎在説:幹嘛不讓我早點出來,憋死人家了。
哭是哭了,但是狀態依然不夠好,有醫生建議放我到保温箱住一住,這一住就是整整一天,直到奶奶和爸爸來接我回家。
出院時,年輕的女醫生惋惜着説了一句,好漂亮的小姑娘,可惜天生體質弱,不好養大啊。
回家時,路過舅老爺家,奶奶抱着我順路走親戚,親戚們擔憂着説,這個像小貓一樣的姑娘怎麼養活呀。
媽媽倒是不擔心,她信心十足地説,就是小點,身體弱點,又不是有什麼毛病,我一定把她養得白白胖胖。
可惜姑娘我太不給媽媽長臉了,如今都大齡青年了,一次也沒有白白胖胖過,而媽媽的小半生,都在為我的身體健康操心。
2.
最早的印象,大概是四五歲的時候。有一次感冒的厲害,吃藥三天,還不見好。
半夜的時候,我燒得糊里糊塗,媽媽嚇壞了,趕緊揹着我去鎮上的衞生所打針。風高月黑,山路崎嶇,近一個小時才走到,等我打針後睡着,媽媽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丟了一隻鞋子,就那麼赤着腳走了一路。
還有一次,我咳嗽十幾天不見好轉,什麼法子都想過了,後來聽隔壁大娘説吃燒橘子可以治癒。可那個時候生活在農村,也沒有超市啥的,不是當季,想吃個橘子還真不容易。
媽媽看着我日夜咳嗽,心疼得不行,乾脆走山路到鎮上,然後坐大巴車進城,買橘子給我,10斤橘子不到5塊錢,來回的路費就十塊。
真是奇怪了,不知道是這方子真管用,還是媽媽對女兒的愛心感動了上蒼,這個燒橘子吃了三次,我的咳嗽還真就好了。
你説説看,就這麼個小感冒,它還真纏上我了,為了女兒,讓媽媽這麼辛苦真是不應該。
3.
我生病最頻繁的一段時間是小學那幾年,基本上隔一個月能感冒一次,每次耗時10天左右,老師們都習慣了我請病假。
到了這個時候,家裏人對我生病,也是見慣不怪了。只有媽媽,每一次都擔心到不行。
對這個時候的記憶清晰了許多,。猶記得,那時我對發燒、鼻塞、流鼻涕以及咳嗽什麼的,都能忍受,唯獨對頭痛,不,是頭痛欲裂,忍不過去。也因為年紀小,不懂事,頭痛的時候,會亂髮脾氣,哭個不停。
為了緩解我的疼痛,媽媽試過哄我、逗我、罵我,但是都沒什麼效果。
最後她抱着我説:“要是媽媽能替你頭痛就好了。”然後手撫着我的額頭,大拇指和中指掐着我兩邊的太陽穴,那麼按着按着,我頭痛的感覺慢慢變淡,過了一會兒竟然睡着了。
此後,我每次遇到感冒發病到頭痛的級別,媽媽都會一刻不離地守在我身邊幫我按摩。奇怪的是,這個方法在爸爸和奶奶那裏不奏效,他們在同樣的位置用同樣的手勢按摩,我的頭痛感一點也減輕不了。
在一次次的感冒體驗中,我得出:是媽媽身上的氣味,她按摩的節奏,以及手指和掌心的觸感,給了我安撫的力量,最終戰勝頭痛。
原來,母愛的偉大甚至比藥物都管用,在我每一次的感冒療愈中,都藏有媽媽深深的愛,也正是在她的百般呵護下,我才健康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