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四月,百般紅紫鬥芳菲。
北方因氣候關係,更是春意盎然,繁花依舊。
桃、李、櫻、杏,開滿枝椏,一樹樹,一片片,小區內、道路旁、公園裏,瞧去,似緋紅的雲,又似濃妝豔抹的畫。
還有那丁香,以前不曾留意,北方竟有這麼多的丁香花,小小巧巧地簇擁成一團,香味撲鼻。
只是,雨巷丁香猶在,卻不見那個撐着油紙傘、結着愁怨的姑娘。
葉因春後長,花為雨來濃。情到深處遠,凝露一粒晶。葉已綠如重,花芳香幽輕。人去無蹤影,魂飛靜悟空。香溢風飄散,蝶美翩芳叢。微雨桃花謝,綠窗睡起遲。誰喚起?窗外曉鶯啼。
不知為何,春困秋乏的自己,每每在四月,情緒便容易低落。
花兒開了,樹又綠了,這個世界又美到了極致,然而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
我這個生長在南方、生活在北方的人,對季節、對景物、對不同地方的人,總是頗多感悟。
童年裏的四月,是山裏野孩子最快樂的時光。
大人們忙着春耕,孩子們便提着小籃子,去山上挖筍、採蕨菜、摘茶包;去田間地頭尋野菜,折耳根、婆婆丁、紫雲英;去小溪小河裏網小魚、捉泥鰍、摸螺絲……
所有的一切,都是大自然最新鮮的饋贈。
學生時代,四月是春遊、掃墓的時節。
當映山紅開遍山野的時候,學校便會組織學生去3公里外的烈士陵園掃墓。
然後就是學生們最喜歡的春遊。離開了教室、書本、作業,可以興致勃勃地瘋玩一整天。
男同學互相打鬧,女同學採花拔草,到了山頂,便找一處寬闊的地方,準備野炊做中午飯。
這個時候,更熱鬧了。有的壘石頭做灶,有的去撿枯樹枝當柴火,有的淘米煮飯,有的打水洗菜……
所有的物品準備都是前一天在班級裏分配好的,我被分到帶鍋,同桌帶菜,每個人都帶自己要帶的東西。
可是,唯獨帶筷子的那人忘了,我們煮完飯、炒好菜才發現都沒有筷子,哭笑不得的我們只能在山裏用樹枝和細竹子夾菜吃。
那是難忘的一次春遊和野炊,所有人都吃得津津有味、意猶未盡。
青春時期的四月,是“愛上層樓,為賦新詞強説愁。”
為學業、為工作、為迷茫的人生和不可知的未來,每年四月,似乎都穿梭在不同的城市,留給了自己不同的印象。
江西的油菜花開,上海的楊柳依依,武漢的櫻花滿目,貴州的細雨霏霏……
漂泊在這些城市,謀生、謀愛,然後轉身、離開。
那時候,最喜歡的詩歌是林徽因的《你是人間的四月天》。讀過之後,便想着自己也寫一首詩或一闕詞,在這春光明媚的四月裏,記錄一下年輕的自己。
詩沒有寫成,倒是地方換了一個又一個,直到自己找到了夢中的橄欖樹,才結束了這種居無定所的流浪生活,定居在北方,一個春天總是姍姍來遲的地方。
人到中年的四月,只能看到小區的花,公園的柳。
愛人下班回來,興奮地説,某某公園的花開了,很漂亮,週末一起去看看呀。
兒子放學回來,驚喜地説,在學校的樹林子裏,聽到很多鳥兒的叫聲。
我回復他們,週末加班,公園去不了,學校樹林子的鳥叫聲我也聽不到,只有窗外小區裏的一株櫻桃樹,花開正旺,賞心悦目。
我的四月天,早已被生活取代。
相信很多人與我一樣,生活,才是最重要的修行。
願每個人在花枝春滿的季節裏堅持,在逆境中前行,積極向上、不畏將來。
生活絕對不會辜負努力的人,你看芳菲四月,繁花依舊。
(圖片來源網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