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陽鳳凰山摩崖石刻“巖”字石刻,和“端平丙申”“漢陽令趙時題”小字題記石刻。 長江日報記者萬建輝 攝
長江日報8月22日訊 在武漢,人們一般熟知龜山、蛇山,少有人知道漢陽鳳凰山,更少有人知道位於漢陽鳳凰山南坡的“梅巖”摩崖石刻。然而,正是這處留存於漢陽中心城區的摩崖石刻,證實了早在宋代,鳳凰山已是文人墨客登臨遊覽的勝地,可與長江對岸唐朝詩人崔顥題詩黃鶴樓的蛇山相媲美。
武漢市文物考古研究所工作人員宋貝向長江日報記者介紹漢陽鳳凰山摩崖石刻。長江日報記者萬建輝 攝
由豎刻題記“端平丙申”推斷“梅巖”刻於1236年
8月22日,長江日報記者隨武漢市文物考古研究所工作人員尋訪鳳凰山“梅巖”摩崖石刻,過漢陽鍾家村十字路口往南幾百米,在漢陽蓮花湖西南側陽新路的梅巖村,由城市建築環繞的一處南坡巖面,目睹了褐色岩石上的繁體陰刻“梅巖”二字,字體雄厚俊逸,每字約有一米見方。
南坡上有樹林和民房,南坡下立有武漢市文物保護單位的水泥碑,碑文標明立於2011年。地面鋪有與南坡巖面顏色相近的石塊、條石長凳,方便遊客觀巖、休息,看得出來是有關部門做過文保維護的。
記者看到,“梅巖”右下角由上至下豎刻“端平丙申”,字跡緊湊。“梅巖”左下角由上至下豎刻“漢陽令趙時題”。
“梅巖”石刻左下角由上至下豎刻“漢陽令趙時題”。 長江日報記者萬建輝 攝
“由兩側題記可知‘梅巖’刻於南宋端平三年(1236年),由當時漢陽令趙時題寫。”武漢市文物考古研究所工作人員宋貝説,鳳凰山原名鳳棲山,清嘉慶《漢陽縣誌》記載:“鳳棲山在府治後,因山為城。宋知軍(知軍,宋代官名)劉闢疆記曰:古有鳳凰棲於此,故名。”到辛亥革命後,鳳棲山才改名為鳳凰山。
後世添刻的“鳳立”二字。 長江日報記者萬建輝 攝
除“梅巖”石刻外,記者還看到“梅巖”東側約一米處後人添刻的“鳳立”二字,“鳳立”石刻大小和“梅巖”相當。“鳳立”二字東約兩米又有添刻“立”字。
在“梅巖”西側約5米處,記者看到巖體上有一處較小的石刻文字:“□□丙申和亭主人□重鑄”。宋貝説,這是2018年開展鳳凰山摩崖保護展示修繕工程和2020年12月鳳凰山摩崖牆體修復工程時新發現的,這表明後世添刻者和住在鳳凰山的主人一起添刻並刻下落款,但“重鑄”內容、位置還不得而知,有可能已經損毀。
“梅巖”西側約5米處巖體上有一處較小的石刻文字:“□□丙申和亭主人□重鑄”。(□,為風化後辨認不清的刻字) 長江日報記者萬建輝 攝
安南(越南)王定居“梅巖”半個世紀,直至終老
漢陽檔案館館長鍾賢超介紹,歷經宋、元、明、清各代,鳳棲山一直是著名的風景名勝之地。山上曾建有大小亭台樓閣10餘座,諸如秋興亭、雙松亭、吸江亭、湧月亭、荷花亭、寥廓台、先春樓、熙春樓、五美樓、水明樓、東山飄然樓、三山閣、鳳棲閣等。登臨這些亭台,長江、漢水盡收眼底,眾多文人雅士登山賞景,吟詩作賦。
武漢市文物考古研究所工作人員在漢陽鳳凰山摩崖石刻前。長江日報記者萬建輝 攝
其中著名的秋興亭,明代官修的地理志書《寰宇通志》記載:“秋興亭,在鳳棲山巔。唐刺史賈載建,中書舍人賈至作記。”明永樂十四年(1416年)此亭遭雷電擊毀。
建在秋興亭東的寥廓台,宋知軍蔡繼臣重修後改名為仁風台,並在其所撰《寥廓台記》中載:“據鳳棲之峻峯,倚大別(龜山)之巨麓,蜀江(長江)西來,漢水東入,水光山色,四環交映。”
鳳凰山曾由“梅巖”直接指代。元代至元二十二年(1285年),安南(今越南)王陳益稷受元朝朝廷調派,在鳳凰山置安南國王府,自稱“梅巖叟”。
這位安南王身世傳奇,後半輩子定居“梅巖”,直至終老。陳益稷是安南陳朝開國皇帝陳太宗寵愛的兒子,元朝進軍安南,陳朝堅決抵抗。戰爭中陳益稷向忽必烈的兒子鎮南王脱歡投降。元朝第二次征討安南,試圖擁立陳益稷為“安南國王”,但被陳朝擊敗。在元朝第三次進攻失敗後,陳益稷被元朝遷往湖廣行省的鄂州(武昌),成為該省的平章,在漢陽梅巖(鳳凰山)建安南王府度過餘生50年。
漢陽鳳凰山摩崖石刻,巖面前做了石板平台、石條保護。 長江日報記者萬建輝 攝
此後安南陳朝派出使節出使元朝,經過漢陽鳳棲山安南國王府,使節因陳益稷的投降行為不向他行禮;安南後世史書譴責他為叛徒,稱他為“妸陳”,意為“姓陳的女人”。陳益稷在漢陽鳳凰山以何種心情度過漫長的半個世紀時光,後人不得而知。
鍾賢超介紹,唐宋以來,漢陽縣衙、府衙多建於鳳凰山前,鳳凰山相當於這些官署的後山。2007年出版的《漢陽區志》記載,宋代以來,鳳凰山上先後所建的各種古建築,今均不存:明初王秩在安南王府遺址上建王太常故宅;明末蕭方伯又就其故宅改建私人宅園,明崇禎末被戰火毀;清康熙年間副憲(清代都察院副長官左副都御史的別稱)江蘩組回鄉,又就蕭園故址,選吸江亭遺址,建御書樓,並改為私宅。直到上世紀50年代,鳳凰山還建有多棟別墅,作為參加長江大橋建設的蘇聯專家的住宅。
鍾賢超説,千餘年來,漢陽鳳凰山不僅有亭台樓閣,還建有官員宅邸和私家園林。世異時移,鳳凰山當年的繁華不再,好在有“梅巖”石刻能見證當年的輝煌。(長江日報記者萬建輝)
【編輯:張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