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木軒

貴在行走/隱於煙霞山

由 長孫秀芬 發佈於 休閒

映錚

上煙霞山之前,已經對它的挺拔和葳蕤作了足夠的想象,且對它豐富的林下珍寶作了適度的覬覦。期待回程時袋子能裝一些靈芝、重樓或者別的什麼稀奇山珍。

當汽車開始頻頻拐彎,車頂與外面的樹枝發出親密摩擦聲時,我就睜開了眼。煙霞山到了!大巴山腹地的這座名山呈現在我眼前。高峻稍遜,葱蘢有餘,雖説海拔只有1250米,在雲霧的蒸蔚下也有崔巍之姿。

天剛初晴,修整過的荔枝古道上覆着薄露,石板上已有了青苔落户的跡象。我們走得小心翼翼,生怕腳下一滑栽進旁邊的綠色籠子裏。若是平原大壩的人行進於此,當生出“蜀道難,難於上青天……”的矯情,而大巴山尾巴上長大的我卻一路感嘆,要把路修上山,沿途小道鋪上石板得花多少錢,費多少力。同時也有些疑惑,萬源耗這財力,費這精神打造的景區,其價值何在。直到駐足在覃大仙廟門時,才明白這“禍”是他老人家惹的。

覃大仙,本名覃意,號物外真君,明萬曆七年生於今四川省萬源市曾家鄉覃家壩村。萬曆二十二年進京趕考,成績斐然,但因考官誤讀姓氏,自以為名落孫山,遂憤然出家,隱居於煙霞山腳下老林溝修行悟道。這有名有姓的大仙並非泊來大神,而是保家佑民的家菩薩。説是廟,其實就是個凹于山體的石穴。若沒有本地朋友的引導,傾倒的山門柱石和殘缺的沉默佛象根本不足以撐起一座廟的意象。倒是一塊碑石上的人面花,讓我頓生驚詫和崇敬。這種把人臉置於花朵之中的刻法不知始於何代,但人心向美佛心向善的喻意就簡單明瞭啦。飽讀詩書的覃大仙顯然愛美又向善,聽説他得道後手摳“笑傲林煙“,又智降晝伏夜出的野犀牛,便知他並非一般的文儒之士。你看他打坐參禪之處,是在貓身而過的絕壁之上,光滑的人形凹陷處讓人驚歎不已,這需要多少年的堅持,才能在堅硬的石壁上磨出這個僅容一人盤坐的天然“座椅”。我們爭相爬進“梵音洞”,把自己蜷進那凹陷處,頌一卷半軸經,體會一番“轉身直到三千界,極目橫看八百程”的愜意與曠達。

這種帶點神化的傳説其實並不高明,各地都有,如果不是那些老院子背後的古墓羣,我幾乎就只當這是一個杜撰的故事罷了。然而,那些與家宅混居的墓羣中,居然有一些造型別致,雕刻精美的墓冢,其中有元代官帽型、越劇相公帽型的。被譽為川東清末石刻集大成者的“覃步元夫婦合墓”、“潘家古墓”、“馬三品古墓”等已被列為達州市的重點文物保護單位。再讀其他一些散墓前的誄文和碑聯,讓我驚訝萬分。你看,德隆巨川香馨蘭桂/能壯松嶽聲揚市朝;河鯉藏身雙吉宅/仙人駐足繞佳城;淑範勒豐碑/芳徽銘碣石;筆寫數字留行跡/金鑿片石寄芳名;三板暫教風日蔽/一門且待子孫開……這些言簡意駭又喻意美好的碑聯,不僅展示了墓主人的學養,也藴含着對子孫的期望。

連同這些精深碑聯吸引我的,還有那些精美的雕刻,或人或獸或花或禽。每一座墓山上都有一個完整的故事和喻意。據當地人説,他們都是湖廣填川來的。這些有着明顯宋元明風格的古墓又是怎麼回事?解答這個疑惑的是同樣生活在老院子旁邊的古樟、古柏、古銀杏樹,據測這些樹裏有高齡達900多歲的。最能體現生命之頑強和偉大的要算“古柏四兄弟”,它們四株同根,並排生長於圓石之上,無土以培,無水以灌,卻蒼翠入雲,傲視羣樹。被譽為“川東第一藤”的紅刺藤與兩根並排的大樟樹纏綿千年,成為遊客祈福愛情的神聖之景。如此看來,在湖廣填川之前,這裏已經被人類圈養並繁衍着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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