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糯山有着一萬二千畝古茶園,還有一棵枯死八百年樹齡的茶王樹
我不知道南糯山的侵伲人究竟何時遷入的。尹紹亭先生的《雲南刀耕火種志》:“現居西雙版納勐臘縣麻木樹鄉的哈尼族,系自紅河地區遷去。1985年筆者到該鄉調查,坎落寨老人達努能背誦近五十代家譜,並説他們過去世代保持着這麼一個傳統由於經常因打獵、戰爭等原因而遷移,所以男子總是隨身帶着三穗小米,每到一個新的地方,就把小米種下,來年便可收穫。”由此看,南糯山的伲人,也應從紅河遷入。但道光《普洱府志》卷十七:“黑窩泥,寧洱、思茅、威遠、他郎皆有之。”言及之處,距勐海更近,遷入的可能性也不小。
哈尼”,哈,飛禽虎豹;尼,女性。憑字義理解,這是一個長期因受奴役而“退居山林”的民族。尤中教授《雲南民族史》記載:“(南詔時期)最初,和蠻(哈尼)、朴子蠻(布朗族和德昂族先民)都有一部分與金齒百夷共同住在平壩區,後來,同區域內金齒百夷中的貴族勢力發展了,支配了平壩區,在平壩區的那部分和蠻、朴子蠻都被迫退入山區。”金齒百夷者,傣族。從哈傣雜居到哈入山居住這一事實來看,符合這一事實的區域,當時的西雙版納最存在可能性。也就是,哈尼入山,或者乾脆説,哈尼族人進入南糯山的時間,有可能是在南詔時期,即唐代,距今已有一千四百年左右的時間。
如果説南糯山的一萬二千畝古茶園以及那株已經枯死的八百年樹齡的茶王樹,象徵的是一種茶葉文明,並足以讓我們掠開人類茶葉種植史的冰山一角,那麼,我亦認為,哈尼人進入南糯山的時間,一定在一千四百年左右。為什麼?任何一種文明尤其是山地文明的形成,諸多歷史事例告訴我們,若非耗盡成百上千年的時光,否則斷然難以建立。
而且,每當這種文明發展到一定的高度,由於封閉,它可能再過一千年也難以朝前走一步。《後漢書·西南夷·哀牢傳》及《華陽國志》中均言,在漢代,這兒的人民已經能取自然之物而成布匹,且稱“蜀布”,被蜀商遠銷西域讓出使西域的張騫都看見過。可是,兩千多年過去,至中華人民共和國建立以前,這一帶的人民依然極其落後。其手工業和農業生產水平仍然停留在漢代。一種文明,彷彿被放入了冰箱,或被自然之力悄悄地藏進了厚厚的冰。
當它醒來,世界已變得面目全非。當然,現在的南糯山,早已把自已的身軀毫無保留地凸現在世界的目光之下。高速公路就在山腳下,往來的車輛足以把任何夢想帶到世界的任何地方,而且這種運輸的速度遠非牛幫象幫和馬幫可比。開啓南糯山現代之門的鑰匙,它轉動的時間,甚至早於其他山門的向外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