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趟邂逅寧靜海洋的錯峯旅行

文/譚峯

4月26日清晨5點鐘的樣子。莫名奇妙地,我在度假酒店的牀上,睜開了雙眼。

一趟邂逅寧靜海洋的錯峯旅行

嶄新一天的第一絲陽光,橘色融融地聚焦在海天相匯的遠方,向沉睡中的世界發出了一縷縷奇絕瑰麗的光亮。

這束束光亮透過酒店落地窗,閃耀着我懵懂的雙眸。慵懶的我被喚醒了,不是因為酒店的morning call,也不是觀看日出的喧鬧人聲,而是上天賜予我的這漸漸發亮的日光,喚醒着什麼、感召着什麼。

一趟邂逅寧靜海洋的錯峯旅行

須臾之間,我就站在酒店自帶的陽台上,準備徹頭徹尾地觀賞下這難得的海邊日出。橘紅色的日圈,已從先前的嫩嫩的紅,轉變為了華美的紅,這種紅色就像是穿越未來的時光隧道的顏色,奇幻、詭譎而令人愉悦。

五一前的酒店,遊人並不多,一切都是安安靜靜的。旁邊房間的年輕情侶,穿着睡衣就跑了出來,躍躍欲試,準備一賞這場偉大日出的綺麗。4月底的海邊還有點微風,這對小情侶索性披着酒店牀上的白色被褥就跑了出來。他們沒有狂歡、沒有大叫,只是裹挾在一起,靜靜地看着眼前的這幅絕美的畫卷。

一趟邂逅寧靜海洋的錯峯旅行

酒店附近沒有高樓大廈,海浪由遠及近地朝着酒店的觀景台澎湃而來,海鳥一羣一夥地劃破沉寂的天空。看似平靜的景象,背後總是藴藏着一些不為人知的騷動和激盪。

這個表面上“一本正經”的世界正在瘋癲着、顫抖着,就像那對披着被子看日出的年輕人一樣,也像似不安分的海浪和頑鳥。我想到了印象派畫家莫奈的《日出》,他那輪橘紅色的圓點,看似小小的,卻是整幅畫卷的點睛之筆。只因它的存在,整個沉悶的視覺格局被徹底地顛覆了,跳躍的光影正是其令整個世界狂顛的源點。

看完日出,我睡了一個回籠覺。醒來發現,先前光線橘紅的日頭早已佔據了天空的C位,它成為了世界的主角。熾烈的若岩漿般的光圈,霸道地盤旋在酒店觀景陽台的上方,倔強地包圍着這片與世隔絕的觀景聖地——一個建築在礁石上的日出酒店。

套上慵懶的睡袍,先不着急洗臉刷牙,更不想直奔至大眾青睞的5A景點。我拿着自帶的茶杯、電子書和小音箱,徑直地走向專屬於我自己的陽台躺椅處,任性地曬起了太陽。忘記時間、忘掉過往,甚至忘掉自己的姓名和身份,我就是一個安於享受海邊陽光的生物,就像離我不到一米遠、同樣在享受着日光浴的海鳥一樣。

音響裏有關海洋主題的音樂,酣暢淋漓地播放了一個遍。有聽海、看海、觀看、玩海,有深情的海、寂寞的海、激情的海、憂鬱的海,但就是沒有一曲令我耳目一新的旋律湧現而來。

就在某一個海浪掀起的瞬間,一曲帶有濃郁東瀛風的抒情旋律扣動了我的心絃。淡淡的音律讓人安寧,也令人心神放鬆,不知不覺地會使我想起一些過往的人和事。瞥了一眼,歌名確實標註着日文,但日本中夾帶着的一個漢字是忘記的“忘”。結合着這種哀婉的旋律,我的直覺告訴我,這是一支有關“忘記過去”的樂曲。

海上的日出,讓這個世界有了新的面目,一切都可以遺忘,都可以重新來過。

中午我在一家網紅街區的海鮮店吃完午餐之後,某種極其滿足的心情煥然一新。當時我心裏暗暗發誓,回到北京,我才不要去吃死貴死貴又難吃難吃的生蠔或是扇貝。如果有一天想吃一盤海鮮了——無論飛機還是高鐵——趨往這家海濱小店,就好。

午餐過後,是5A級的大眾海灘。海灘時而嫵媚多情,時而矜持含蓄。有一位女遊客打微信電話,通過視頻和距她千里之外的男朋友抱怨這個海灘的景點很坑。但是,對於大多數都市人而言,走在海邊吹吹春末夏初午後的海風,再前胸後背地爽爽地曬着一圈圈太陽,畢竟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雖説這個海濱城市佈滿了林林總總的遊覽勝地,但我還是喜歡漫無目的地四處走走。在每一個叫不上名字的街道,停頓拍照,360°用心地打量着這些陌生而迷人的花草景物。很多海邊療養院在黃昏日落的映襯下,顯得孤獨而閒適。通向遠方的公路,脈脈含情,在帶有香氣的團花簇錦中,痴迷地向着前方延伸。

入夜,我不急不躁地走到了另一處旅行目的地。這裏有好多拍照打卡的浪漫地標,彷彿讓人置身於如天空之城或是愛樂之城那樣的地界——這裏正在演繹着源源不絕的情感故事。先到通向天國的白色階梯上摘個月亮,再跑到熱氣球處感受飛翔海邊的暢意。

不知道吃什麼,就隨意按一個鍵,讓隨機搭配的選項為自己大膽地做次決定。登上呈螺旋狀的海螺塔,寫一張充盈着對未來無限祝福和期許的明信片,讓今夜清澈的月光點亮這些美妙爛漫的心願。

此時遠處已響起DJ狂熱難安的呼喚,舉起雙手,跟着善男信女們凌亂的身影,舞動起來,互動起來。海邊的夜以及海邊的青春記憶,註定於此沸騰不歇。

縱然有如此繁多令人心動的項目等待着我去發掘,但我還是想回到自己的酒店。我想在私人景觀陽台上仔細地品咂一番沉浸在深邃夜空中的海,想好好地看看它究竟是什麼模樣。

步行5分鐘,我就從躁動的海邊走向深沉的海洋。站在陽台上,張望着四周被沉寂的黑色籠罩的海,浪頭聽起來很大。此時的月亮圓圓地,亮亮地,它悄無聲息地呆在夜空的最中心,不惜一切代價地照耀着深情的海面。遠處港口的點點燈光,叩響了埋藏在我內心深處的記憶片段。

在若干年前的同樣一個4月或是5月的夜裏,我收到了一條來自於海夜深處的訊號。那夜,一位許久不聯繫的朋友,突然給我打了一個電話。

接起電話那一刻,我不停地“喂喂喂”,TA卻沒有任何回覆。但仔細一聽,我聽到了TA那邊聽筒傳來的聲音——是海浪吹拂岸邊的聲音,是一種特屬於大自然的純淨的白噪聲。

海浪聲持續了大概5分鐘,我就那麼聽着,什麼也沒説。掛了電話的幾分鐘後,TA給我回了一條短信:“我現在正在畢業旅行。他們在篝火邊蹦迪,我一個人跑到海邊。沒別的事,晚上的海浪聲很美,我就想打電話給你聽聽。”

看完短信,我只是會心地笑了一笑,並沒有回覆什麼。

畢業之後我們都各自忙碌,四處奔波地找工作,一時竟失去了聯繫。TA好像是換電話號碼了,所以TA終於是殘留在那夜電話聽筒的海邊。

不過我也會偶爾聽到有關於TA的一些未經證實的“小道消息”。據一些“知情人士”透露,名校畢業的TA職場不順,又身陷感情的漩渦,日子過得是力不從心、狼狽不堪。道聽途説,不足為信。但那個急於被認證的“權威聲音”,似乎再也找不回來了。

不知從何時起,陽台起風了,夜晚的海風不甚可愛。停留了不到10分鐘,我就轉身從陽台跑到配備着中央空調的温暖的房間裏。

這時,連着藍牙音響的手機正播放着那首上午曬太陽時打動了我的日本小曲,巧合至極。

抒情婉約的鋼琴曲,驅使着我又看了一眼這首小曲的名字。仔細一看,原來我當時只在乎漢語的“忘”字,卻忽略了“忘”字後面尾隨的“ない”的否定式。歌名的意思並不是什麼“忘記過去”,而是截然相反的意思——即“記得過去”。

忘記和記得,往往沒有明顯的區隔。有時候我們錯以為我們會忘掉過去、放下過去,但只要碰到那麼一個微妙的瞬間,記憶之河便會漫溢氾濫,一發難收。過去不是用來遺忘,也不是用來銘記的,它需要被激活——在某個神奇的瞬間被熱烈地激活,並證明着自己獨一無二的存在。

5月5日立夏日,成功地避開了假日高峯的我,獨自坐在自家陽台上看書寫作。透過窗外,我感受到落日時分京城最高樓中國尊的姿容。

閃閃發光的樓身氣派十足,儼然是一根插在都市腹地的紀念碑,紀念着芸芸眾生有關奮鬥、夢想以及愛情的過往。明天這座沉靜多時的都市,又將喧鬧浮躁起來。

不過,我篤信我還會記得那片深邃的海和安靜的過往。因為,它們終會被另一段奇幻的時光激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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