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遊倫敦:踏上皮卡吉里廣場,看看那兒的瑟瑟細雨和燈火
很久很久以前,我在一部長篇小説中讀到一個古怪的英國旅行者,漂流異鄉,心情憂鬱地在皮卡吉里廣場。不是在綠茵茵的英國草地上,不是在自己的家裏,甚至不是在自己的城市,而只能是在某個城市的廣場上。現在我也踏上了皮卡吉里廣場,此刻夜幕尚未籠罩倫敦上空。細雨(在這裏,誰也不注意這樣的小雨)初陽,無數晶瑩的霧塵在空氣中漂浮不動。這小廣場四周的狹小房屋貼滿了彩色繽紛的廣告,它們透過霏霏細雨在那裏顫抖、閃耀和舞動。
在廣場中央,身生雙翼的愛神愛羅斯那單足獨立的小小石像,飄然欲飛。落日的餘輝尚在幾處屋頂上徘徊,而那裏就已經有綠色、紅色和藍色的字母在閃動,令人眼花繚亂的輪子旋轉不停,有人在一前一後不住地搖盪一支黃色的擺針。你覺得莫名其妙:這有什麼不好,為什麼那位古怪的英國人會感到憂鬱?然而,一兩天過去了。落日的層層餘輝灑滿街道。
於是你突然感到你想着什麼,無法抑制地想,不是想念“自己的”,已經完全成了“家裏的”芬奇列伊——羅德花園,也不是想去寧靜的達拉法加公園——那裏的鴿子甚至會飛到你的肩上來,也不是想上寂寥無人的斯特蘭德,看它華燈初上時映在泰晤士河上的燈火,更不是想到綠蔭如蓋的英國公園去乘涼,而是想看看皮卡吉里廣場上那個光彩奪目的輪子,看看那裏的人行道上擁擠不堪的人流,看看那兒的瑟瑟細雨和燈火——它們好像是在輕輕地撫摸廣場上的愛神石像的雙翅。
其實,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這可能是因為皮卡吉里廣場周圍或附近的地方集中了倫敦的劇院、俱樂部和影院的緣故,你想去看看,免得你在短暫的倫教之夜裏孤身獨處。要知道,不待羣星透過雲隙閃現出來,而時鐘剛剛敲完悦耳的十響——這個城市就已經沉寂下來,開始入睡了,最後的幾輛汽車和地鐵的末班火車匆匆駛過...倫敦人早早就進入了夢鄉。
如果不算皇家歌劇院,不算外埠來的演出團,也不算附近的克勞頓、威勃爾頓、里士滿等城市及郊區的劇場,你單在倫教就能看到五十個各種類型的劇場演出的五十出五花八門的戲劇。儘管每個劇場通常只演一齣戲,偶爾才會一天演兩出,但倫敦的劇場卻常常是擁擠不堪,雖説沒到場場客滿的程度,卻也足以使演員滿目觀眾了。為了瞭解英國報刊經常談到的這場戲劇危機,也為了盡力探索擺脱危機的出路,就必須打破倫敦的界限,使之和整個綠色的英國融為一體。
即着眼於整個英國,包括最西邊的鞋型地區,“國家邊陲”蘭德斯——恩德(在這塊瀕臨大洋的海岸上有露天的麥納克劇場);位於該國東部的建築藝術的瑰寶——坎特伯雷城及其具有歷史意義的莫羅劇場;位於埃旺河上的斯特拉福德鎮的另一個具有歷史意義的劇場——莎士比亞劇場;位於格羅切斯特郡的療養城市切爾金海姆以及其他一些大大小小的城市,因為就創造文化財富來講,英國的小城鎮所起的作用,從來就無遜於倫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