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河在青藏高原一級階梯流連往返,幾次盤桓曲折,衝出青銅峽後進入中國地勢的二級階梯,漫遊內蒙古、穿越黃土高原,在中國北方寫下一個大大的“幾”字。黃河灣多,大灣大到東西南北千里百里任意飄蕩,小灣小到閉合迴環曲流蛇行。天下黃河九十九道灣,每個灣裏都有一段故事,黃河從寧夏一路北去受陰山肘制在內蒙古託縣河口急轉南下,在地圖上看到黃河南流的第一個小曲灣,有時近乎省略,其實就在這裏隱藏着一幅天造地設的太極乾坤圖。
當你臨空俯瞰或身置其境,發現這裏是黃河大、小灣流中最曲最美的灣,是北疆大地上長河浩蕩最亮麗的風景線。
黃河切割晉蒙陝間的崇山峻嶺,一路峽谷夾勢奔騰南流。從空中俯瞰內蒙古河口到龍口這一段典型的“U”型黃河峽谷,如蛟龍舞動蜿蜒曲折。特別是城坡至萬家寨水庫大壩之間,黃河經億萬年衝涮,與岩石爭鋒,左衝右突在此形成了連續“之”字灣河道,之字灣緩解了河牀垂直迭宕的落差,給了河路漢逆流行舟的方便。
萬家寨水庫蓄水,上溯百里如碧水畫廊,蒼塬與綠水勾勒出一幅壯觀的太極乾坤圖,老牛灣與包子塔的古石寨正是鐫嵌在這幅太極圖上的點睛之筆。從無人航拍機的監控畫面看,這裏真是天造地設,碧水在青山翠谷之間迴環曲流,互相穿插在水中的半島勾心鬥角,自然天成構畫出了這幅太極圖的一灣一梁,山凸谷凹水清澈,一個立體的依山河為形的太極乾坤圖橫空出世。
黃河兩岸的人們借萬家寨水庫之便、憑石寨依幽峽,將沿黃河兩岸的旅遊資源開發的淋漓盡致。但要統攬這大美的太極乾坤灣,身在峽谷山澗是無法識得真容真面的。領略這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還需開闢直升飛機觀光來實現遊人一覽全景的夢想。
萬里長城迤邐東來,在黃河大太極灣左岸與老牛灣古石寨攜手,彷彿千年的烽火邊牆在與萬古長河對話,依依不捨的長城沿黃河左岸起伏南下,西岸的包子塔猶如荒原伸出的一記重拳,恨恨擊在了東岸長城盤繞的山腰。明月樓台、古道西風,歷史的蒼桑與山河形勝在這裏搭建了一個完美的舞台,這條中華母親河與黃土蒼巖共同演繹了這太極神功,祭給了萬里長城千年不倒的力量。
通往包子塔這個神奇的、近乎封閉的半島有兩條道路,一是黃河水路、另一條是蜿蜒于山谷的羊腸小道(現在已開通了柏油路)。從地勢的險要程度看,包子塔確實遺世獨立易守難攻,黃河北來東去南折西歸,包子三邊臨水壁立千仞。從崖壁下的黃河碼頭登臨石寨是一條唯一的掛壁石階,一但阻斷只能望崖興嘆,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險令人生畏。
進入包子塔沒有坦途,西與杜家峁相連的道路在黃河南北衝擊的回水灣處最窄,這裏留有護寨石牆遺蹟,也是抵擋入侵者的咽喉之處。
據史料記載,1904年,清政府綏遠將軍貽谷在準格爾旗進行大規模墾荒,東協理台吉丹丕勒向墾務局提出停止放墾的要求,遭到拒絕,直至發生衝突毆傷羣眾,激起公憤。準格爾旗的抗墾隊伍在協理台吉丹丕勒的領導下,與清軍展開激烈的戰鬥,最後丹丕勒領軍退守包子塔要塞以期與清兵長久對抗。到了1906年農曆大年三十晚上,丹丕勒與守軍歡歌宴夜迎春納福,放鬆了警惕,清軍趁虛突破固守包子塔西線的要塞與抗墾守軍展開血戰,終因寡不敵眾最後戰敗,丹丕勒被俘,最後頭懸歸化城(今呼和浩特),這是包子塔見證準格爾旗百年血雨腥風最慘烈的一幕。
説到準格爾旗東部沿黃河一線,古戰場遺蹟從北邊十二連城到南邊喇嘛洞再到包子塔,曲折蜿蜒中串起了準格爾旗無形的歷史烽煙。特別是登臨包子塔領略天地造化之氣勢,憑弔古戰場之刀光劍影,一種“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的歷史蒼桑感由然而生。
包子塔,一個充滿神秘氣息的石寨,其形如豹子頭又稱為“豹子塔”,從空中俯瞰如一個伸出的拳頭、又好似一個男根。古石寨就危居在拳頭的部位。近代為一大户人家崔氏所居,所以石寨又稱崔成寨。石寨房屋無樑無瓦無青磚,全部就地取材用片石砌築,遠看與山脊一色、大隱於荒野,近看古樸自然、與周邊環境和諧統一渾然成為一體。
古村古道古石寨,人傑地靈招人怨。傳説包子塔河對面的居民對包子塔的人傑富足很不爽,就沿着包子塔河東的山腰立廟求神,祈禱將包子塔風水佔為已有。於是非常形象地在廟中塑起了神物,其口大張面向着包子塔、還將周圍的村寨起名為這嘴那嘴的,目的是要吞掉包子塔的風水。包子塔石寨的居民為保風水長存,也不甘示弱,於是也立廟敬神,供上了形如包子塔狀的男根,一是祈求陽光之氣旺盛,一是向河東岸各“嘴”宣言,別妄想吃包子、吃X去吧!當然這種樸素的古老情懷有着傳説演繹的成份,但這個男根廟猶在,為這裏的傳説做了註解,也正好與這荒山野嶺的原始生態相生成趣!
2014年國家住房和城鄉建設部、文化部、國家旅遊局等七部局聯合公佈了第三批中國傳統村落名錄,在全國994個入選村落中內蒙自治區有16個,鄂爾多斯市準格爾旗龍口鎮杜家峁村名列其中,包子塔就屬於杜家峁村。從此,塵封的包子塔因萬家寨水庫旅遊區的開發,因中國傳統村落名錄的入選,聲名遠播。慕名而來的遊客、攝影家、畫家、作家紛紛雲集於此,面對這亙古的殘夢,天地間的神奇,無不讚嘆唏噓。
包子塔小,小到就那麼幾平方公里、小到就那麼幾處石階石屋。包子塔大,大到被黃河深情擁懷、大到成為天地間太極陰陽的中心!
看黃河清流蜿蜒在青海,看黃河跌蕩雄渾在壺口,看黃河幽峽曲折迴環之神奇,包子塔是也!
劉國霖 ,鄂爾多斯市準格爾旗人。供職於內蒙古恆威礦業投資公司,鄂爾多斯詩詞學會秘書長。業餘愛好文藝,善長散文、詩詞寫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