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釋迦出山圖》
梁楷,原東平(今山東東平)人。生卒年不詳。
據《圖繪寶鑑》記載,梁楷師事賈師古,為嘉泰年畫院待詔。
賈師古是以北宋宣和畫家而入南宋紹興畫院者。
《畫繼補遺》中即記梁楷“乃賈師古上足……青過於藍。”
則梁楷於紹興年間就可能已經進入畫院。
寧宗“嘉靖年”是1201——1204年間,距離紹興中、後期也有五六十年了。
此時為待詔,年齡不會太小。後來“賜金帶,楷不受,掛於院內,嗜酒自樂,
號稱”梁瘋子“。
他的主要活動時間約在孝宗、光宗和寧宗治政的前半期。
從他”嗜酒自樂” 和“”賜金帶,不受”等事,可以想見其人豪放之性格,
這在他的畫中也有所反映。
梁楷《潑墨仙人圖》(立軸、紙本、墨筆,縱48.7釐米、橫27.7釐米,
中國台北故宮博物院藏)
梁楷當時還好和僧人交往。
靈隱寺志》上記有“宋妙峯和尚住靈隱,嘗有四鬼移之而出,梁楷畫《四鬼夜移圖》……”
《北襉文集》記有釋居簡贊梁楷的畫之文,
《北襉詩集》中也有釋居簡《贈御前梁宮幹》詩,
其雲:“梁楷惜墨如惜金,醉來亦覆成淋漓,……按圖絕叫喜欲飛,掉筆授我使我題。”
(卷四)從現存的畫跡看來,他對佛教題材也是頗感興趣的,
上海博物館藏有他的《八高僧故事圖》卷,畫出了一連串的高僧故事。
此外,還有《布袋和尚圖》,《釋迦出山圖》、《六祖斫竹圖》、《六祖撕經圖》
皆是畫和尚的。
梁楷雖在畫院,但正如《宋文憲全公集題梁楷<羲之觀鵝圖>中所云“君子許有高人之風。”
號曰梁瘋子,可知他對封簡禮法的蔑視和玩世不恭的態度。
梁楷的山水畫,現在還能見到兩幅《雪景山水圖》,
其一近景交叉着畫有三株大樹,後景是二個較低的山巒,當中夾有一個高嶺伸向右外,
山巒上頭佈滿了小樹,山下有二人騎馬而行。領一幅《雪景山水圖》和這一幅形式差不多,
只是近處水畔的山石上畫三株大樹,前一株直立,後二株傾左,山中的雪意更濃。
畫樹的方法有些范寬的意思,或側或欹,形如偃蓋,勢狀雄強如鐵質,山頭雜樹,
尤似范寬的《溪山行旅圖》山頭上的雜樹。
山石的線條直硬而尖鋭,皴如釘頭,亦有范寬的一點意思。
但整個畫面的氣氛卻南宋化了,其皴其點雖然雄強,但又增強了剛硬鋭利,
而且去掉了范寬的渾厚,顯出了蒼勁清剛,
倒是和賈師古的《巖關古寺圖》較為接近,而用筆更加激進猛烈,剛性也更強。
梁楷的山水畫在李唐和馬、夏之間,更接近於馬、夏一些。
梁楷的畫還有另一路,如《八高僧故事圖》和《釋迦出山圖》中的山水背景。
《八高僧故事圖》中的《智間竹林擁帚》一段竹子比較剛挺,
和馬遠《踏歌圖》中的竹子無異。
山坡上的雜草,有似惠崇的小景圖。
達摩面壁一段,無葉樹只露根部,畫法是用筆界勾後,
當中用直長條皴如鐵釘亂刮一樣劃上幾筆,樹枝亦草草。法常的畫法就頗類此圖。
《弘忍蓬杖叟》一段的松樹畫法尤為成熟,熟練而又草草,樹幹界勾後,
內以魚鱗皴,亦線亦墨,亦勾亦染,或濃或淡,一氣呵成。
松葉車輪形,濃淡墨加色分層次勾針而成,和李唐的畫法相去不遠。
《釋迦出山圖》中山石的線條較長,而且用水墨紛披,和馬、夏的畫法略有區別。
在《六祖斫竹圖》中,那株大樹幹,用乾枯的筆一掃而去,極草草簡簡。
《六祖撕經圖》中的松枝更加草草簡簡,尤能顯示梁楷作畫時的情緒。
他的《水鶓圖》及《蘆鴨圖》中幾塊大石,潑墨而成,如其人物畫的《潑墨仙人圖》,
可見梁楷的又一種畫法。
梁楷的畫師法賈師古,賈師古是學吳道子的,
吳道子“好酒使氣”,梁楷如之,畫風也都是豪放的。
梁楷畫風的形成除了師法造化以外,主要來源於兩個方面,
其一是師法傳統,如前所述,他的畫中可以見到范寬的意思,
又從師賈師古,又受有李唐的影響。
吳道子“落筆雄勁,而傳彩簡淡”(《圖畫見聞志》卷一)的畫法對他更有影響。
《書畫記》記“梁楷……畫法簡略,蓋效吳道子者。”
當然,他更多的是獨創。
其二是來自他的狂放不羈的性格,他敢於藐視皇帝的賞賜,放蕩而不拘於規矩,
他喜畫《六祖撕經》,又畫過高僧腳踏豬頭,高僧手捧豬頭大嚼,
皆是佛教徒自我破壞,抗拒佛教教義的行為來抒發自己藐視禮法的情緒。
所以他的出色畫風正來源於他的不平心境和豪放性格。
南宋的國勢多變,也將造成他的情緒多變。梁楷的山水畫風也並非一種,
但最突出的是他的“減筆”和“草草”。
梁楷獨具面貌的畫法,在當時畫院中就頗為人注目。
《圖繪寶鑑》記“院人見其精妙之筆,無不敬服。”
又謂“師賈師古,描寫飄逸,青過於藍。”
趙由雋曾有一詩讚梁楷雲:“畫法始從梁楷變,觀圖尤喜墨如新。
古來人物為高品,滿眼煙雲筆底春。”
梁楷畫法對法常有一定影響。他們的畫通過佛教徒的流傳,傳入日本不少。
因而在日本產生很大的影響。
中國人所熟悉的日本山水畫家雪舟及其畫派的畫就很似梁楷的山水畫。
在中國近代,愈到後來,他的猛烈狂放畫風對人的引發愈大。
在元明清尚不為人所重。
因為這三個朝代,其主流繪畫崇尚的是一種温潤和柔媚的畫風,
一切有氣勢的繪畫皆在他們反對之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