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國美術史上
東晉的王羲之、王獻之父子
獨居“三希堂”之兩希
唐代的閻立本、閻立德兄弟
皆以繪畫、營造聞名於世
李思訓、李昭道父子
開“金碧山水”一派
南宋馬遠一家數代
人才輩出,至為有名
而蒙元一朝
在中華固有文化備受壓抑和阻礙之際
趙氏一門數代
在一代宗師趙孟頫的帶領下
憑藉他們的天才與辛勤
傳承和發揚着傳統文化藝術
詮釋了什麼是書香門第
什麼是家學淵源
……
儘管日後
文徵明文氏後裔與門生
在明代後半期
匯成了蔚為大觀的吳門畫派
王時敏、王原祁祖孫
及王翬一家數代的建樹
共同主宰着清代前半期的江南畫壇
但
趙孟頫一門
於文化飄零之際的貢獻
應當説是巨大而不朽的
趙孟頫作書態度極為認真,即使是日常生活之書信,亦繼承晉人的作風,從不草率從事,因而在分析其行草書作品風格時,其尺牘是一個重要的組成部分。
信中談及杭州報國寺「去歲九月火災,止存三門」。據考,報國寺在延佑六年遭火毀,故此札應寫於延佑七年六月二十一日。
延佑五年冬,管夫人疾作,思歸家鄉。這段時期,趙孟頫與中鋒和尚信札頗多,主要為其妻管道昇亡後寄託哀思及求中鋒和尚所做佛事,信札內容圍繞着對管夫人病故所傾訴的哀情,以及向中峯和尚所吐露的思緒,從中不難發現趙孟頫晚年精神世界的豐富性及對管道昇的一往深情,是瞭解趙孟頫晚年內心世界的重要材料。
《南還帖》
《醉夢帖》
《塵世帖》
《南還帖》、《醉夢帖》和《塵世帖》因述及先妻之事,故於字裏行間即可感受到其悲痛之情感,。然即使在如此哀傷之情緒下,趙氏寫來亦是放而不肆,縱而不狂,筆到法隨,不失風韻法度。此札即作於管夫人逝世即將一週年的延佑七年四月二十六日。
《入城帖》
信中提到請中峯至東衡普度亡妻之事,署日期「四月十二日」,故應為延佑七年所書。「千江」,為吳興弁山幻住庵住持。
在信中趙對中峯和尚的入山表示支持,並由衷發出同感,可明顯看出此時趙之心境已與在京心態已有明顯差異。另外亦可感受到趙孟頫晚年對字畫應酬的厭煩,「必要滿幅盈卷,問其所以,莫知好處安在,徒使人終日應酬,體疲眼暗,無榮可免」,或許是因為管夫人之卒,加上其年老體衰,使其心境有極大轉變,思想上似乎已看透人生,而嚮往釋家清淨無為的出世生活,不願再為世事操勞。
《兩書帖》
信中提到老妻去世「既將半載」,故從延佑六年五月十日管夫人卒算起,此札當書於是年十一月初冬。「以中」為天目僧。
由信中所述對管道昇病逝後思念及哀痛之情,以及未了卻夫人生前心願而精心安排喪葬、佛事等,可以看出他們夫妻感情之篤厚。三十年的相濡以沫,也不難體會管夫人之卒對趙孟頫來説是多大的打擊。
《還山帖》
因信中提到「所謂普渡功德,此乃先妻願心,必須為之,但日期未敢定」,可知此札應亦作於管夫人卒後不久之延佑六年七月二十三日。
信中趙向中峯敍説其感嘆,言三十年來的奔波勞碌都是夢幻,只是因本心遲鈍,而隨波逐流、時醒時夢,終未能徹悟,而這是趙極希望能將之破滅,使幻心日漸消散。由可看出趙孟頫對人生及佛理的深切體悟。
《吳門帖》
在書風上亦反應了他極晚年的面貌,以致中峯和尚諸札、致進之《去家帖》和致成甫《旬日帖》為代表,可看出筆鋒更見蒼勁,字體亦多疏放。然仍保持着「趙體」端麗嚴謹的結構和清潤精緻的筆法,只是在姿媚中增添了雄健之勢,顯出老年人獨具的特色。
《丹藥帖》
信中提到「小兒時去東衡,營治喪事,略有次第,擇九月初四日安厝」,故知此札乃作於安葬管夫人前的延佑六年八月二十二日。
《丹藥帖》一札前五行以行楷書之,字體較為端正,雖是如此,每字內的粗細對比強烈,筆法精到而筆力勁健;後半部則書寫漸快,而帶有行書及行草筆意。
從《致中峯和尚十一札冊》之書風來看,正因趙孟頫晚年所具對人生的超脱,故其書可説已達到了一種「無意於佳乃佳」的境界,為趙孟頫一生數十幅信札之精品。雖説當時終日應酬、體疲眼暗,但筆筆精緻可掬,絲毫無老態粗澀之感;其筆鋒勁健而穩實,結體灑脱而疏放,呈現縱逸欹側、蒼勁奔放的特點,表現出和中年時期尺牘完全不同的風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