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川 ：大自然的自我塑造

冰川，給人的第一感官印象就是壯美。無論是逶迤鋪排的經典冰川還是高聳矗立的冰川末端，或者碩大的冰蓋，都展示着一種氣勢逼人的壯美。相比於那些優美、柔美，大自然最獨特的美無疑是壯美。壯美，至少有以下的要件：體量的碩大，數量的聚集，或者氣勢的磅礴。這些條件都需要巨大的空間和時間尺度，這樣的條件只有大自然才能提供。

四川貢嘎山是冰川的故鄉，是橫斷山系與青藏高原東部最大的冰川羣，其中的貢巴冰川從主峯流出，好似流淌的冰河。攝影／周華明

冰川的形成，科學上的解釋是：寒冷的地區，多年降雪積聚，雪粒密實質變後形成冰體。冰體經重力作用產生流動或者説移動。是雪的巨量增加，在一定的地形和氣候下才能形成冰川。如果是極度寒冷如南北極，即使形成了冰體，如果底層平坦，那麼冰體也不會移動。是那些緯度相對低的冰蓋周圍，可以形成移動的冰川。而大陸高海拔地區，如果山勢陡峭，那麼降雪會流動，又難以產生巨量的雪的聚集密實，不要説冰川，就是冰體也不易形成。而沒有適合的氣候，冰體也不易形成。也正是在雪線以上附近，在那些不陡但有坡度的地方才形成冰川並且移動。 

人們對冰川的審美經驗少，也正是由於冰川的這些特點。南北極包括格陵蘭島不用説了，高度的寒冷阻擋了人們的腳步。也是到了當代藉助現代化工具和高科技保暖材料人類才可以登上南北極。而在大陸的高寒地區，也就是雪線以上，寒冷和空氣稀薄，同樣使人難以駐足。所以，冰川，一直是少數人的審美盛宴。 

冰川之謂冰川，就是它是流動的或者説是移動的。陸地上除了風以及風帶來的沙塵暴，能流動的東西不多。水，這是最常見的流動，惡劣的天氣會形成泥石流。還有火山熔岩，在噴發到凝固的期間產生流動的火山岩漿。再就是冰川，任何稱之為冰川的冰體，都是流動的，或者説是冰的“河流”。

冰川之美首先在於它自身的美。例如，不同的冰川形狀，在温度的循環變化中凝結和融化形成的各種冰川形狀，還有在冰川的末端，會形成高聳的冰牆。而祁連山著名的八一冰川，更有冰牆的融水形成細流順冰牆而下形成冰水瀑布的美麗景觀，這也是八一冰川最吸引遊客前往的獨特之處。

八一冰川。攝影/脱興福

其實冰川更重要的是它的流動。水的流動可以因地勢的急驟或平緩、水量的大小形成逶迤的河灣、美麗的瀑布，還有泥沙砂石的堆積造成變化的新景緻。但是冰川的流動不同，它是冰體的移動、固體的流動，冰川流動過程對周圍的影響與水完全不同。冰川流動的力量可以把周邊山石植被裹挾而下，也就是所謂的冰磧或側磧，如刀如銼、如鏟如刨，對山體產生切削打磨，這就出現了諸多冰川周圍或冰川經過後的景觀 ：如一些雪山經周圍幾條冰川的作用形成更加尖鋭的錐形山體，所謂金字塔形就是其中典型的一種。一些冰川經過的地方甚至形成美麗的 U 形谷。一般在冰川終端都會有石堆或如牆般的山石堆積，其實這正是冰川流動如剷車般將周邊的鬆動山石推出的結果。所以在冰川高度發育的雪山周圍，都是美景聚集的地方。

冰川的價值，不僅在於它本身的壯美，更在於它對地貌的塑造。或者説，冰川其實是大自然自己的雕塑師、美容師。

我們在許多風景區，有時會看到一些巨大的光溜的石塊兀立某個平台上，這些巨大的石塊是怎麼來的往往令人匪夷所思。風肯定沒有這麼大的力量，而有的周圍並無高山巨石，説是高山滾落也講不通。其實這樣的奇妙景觀往往是古冰川作用的結果，是冰川的移動把巨石推到這裏，而隨着冰川融化退卻，巨石就留在了這裏。説明這裏其實是古冰川遺蹟。

這就涉及到冰川理論了。按照冰川理論，地球處於冰川期和間冰期交替循環的過程，我們今天的地球，至少在兩百萬年以前經歷過第四紀冰川，或者按這個理論我們現在正處於第四紀冰川后的間冰期。冰川的覆蓋移動和融化，造成了地貌的物理變化和變遷。根據李四光冰川研究結論，我國直到廬山都有第四紀冰川遺蹟。那麼，地球今天的美麗地貌，是否正是冰川塑造的結果呢？我想這是可以大膽想象的美麗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