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木軒

「青未了」劉芳軍|八角琉璃井

由 段幹方 發佈於 休閒

八角琉璃井

文/劉芳軍

週六借到北京出差之際,與兒子小聚。雖然天正下着雨,兒子還是想帶我出去轉一轉,他説到了遊玩的地方,可能雨就停了,或下的不大了,無論是雨過天晴還是小雨霏霏,都是不錯的遊玩的好天氣。我也覺得不錯,在外轉轉,父子可以多聊幾句,悶在屋裏可能多是一個看電視,一個看手機,少了一些互動和親密。

北京的風景名勝景點看的也挺多了,有的已去過幾遍,又加之是疫情之下的雨天,兒子沒有選擇去名勝古蹟的熱點地方,商量着去通州的北運河森林公園去看看。通州區伴隨着北京副中心的建設,以古運河為軸,建起一個直徑十幾裏之大的古運河公園,有半自然半人建的韻味,可與古建築和西山風景有一比,是北京又一新的休閒、健身、旅遊之地。

向東過建國門到朝陽區,走了一段挺長的地下隧道(單向三車道,應該是連接北京副中心和中心城區的主幹道)就到了通州地界。道路兩旁都是正在建設的高樓大廈,時尚、現代,一片生機。行駛幾分鐘,道路兩旁,漸漸的不見了高樓,多了樹木和花草,綠樹成蔭,花草繁茂,道路整潔。車停在古運河公園西門,我們在公園裏走了兩個小時左右,也只是轉了小半個公園,遊覽了古運河邊上的月島風景區。古運河河面很寬闊,有幾百米的樣子,在北京我第一次見到這麼寬的河,和想像中的窄窄的人工河不是一個樣子,水波盪漾,河水清澈,岸邊青草盈盈,綠茵如翠,葉子上帶着水滴,如配飾了顆顆珍珠,格外的清新可人。兩岸垂柳依依,桃樹和杏樹碧葉含黛,雖是初秋,但也能從虯枝盤繞的樹形上,讓人看到春天桃花灼灼的景色。我觸景生情,自言自語道:如果春天在河中泛舟,觀兩岸垂柳桃花,一定甚是漂亮啊!兒子回應道:我們春天再來啊,你們退了休可以到這裏買房子住。我就心中一熱,忙問了問房價,兒子説已經5萬左右一平了,我就直接打消了這個念頭,哈哈哈。

古運河是京杭大運河的北端,當年承擔了重要的漕運任務,是北京城物質保障的重要運輸設施。通州當年有“乃九重肘腋之上流,六國咽喉之雄鎮”之美譽。現在雖然水運的歷史任務已隨歲月消失,但應時而建的公園,又為人們的生活做着新的貢獻。公園中還有荷塘約百畝,有河、有橋、有島、有亭、有溝、有台、有大道、有甬路、有坡地、有茅屋茶舍、有西式小鎮,峯迴路轉,樹木各異,花草爭奇,我大略統計了一下,樹十幾種,花草幾十種,有森林的靜謐幽深,又有人間的煙火味道,漫步其中,不會讓人感動孤寂。

在回程的路上,我有點累,稍作小憩。兒子開車,車裏播放着一個播客節目,迷迷糊糊,只聽到一對男女談這談那,沒大記住內容。一段之後,一個叫“熊貓”的嘉賓講了銀河星空攝影,講到了璀璨的銀河和星空、星雲什麼的,有句關於銀河浩渺的話倒是打動了我,讓我記起了兒時天空中的銀河,星空中的星雲和星座,記起了搖蒲扇的奶奶以及酣睡在麥秸“篙卷”(席子)上的我。

農村的孩子一般大一點時,因為有了弟弟妹妹,就不再隨父母睡,而多是隨着爺爺奶奶睡,我忘記我是幾歲起隨奶奶一起住的,但應該是在小學二三年級開始吧。我們村那時大多數的房子沒有院子,夏天的時候,就在屋前或屋山的場子上(就是屋的地基往外延伸的部分,比天井和周圍地高半米的樣子,當地叫“yai頭”)乘涼,睡到大半夜再去屋裏。這時我躺在麥秸席子上,奶奶坐在我頭的一邊(席子小,放不下兩個人,只照顧我躺着),奶奶不識字,性格也有些內向,也沒有多少“瞎話”(故事)給我講,多數情況下是我主動問她。奶奶多是呈半瞌睡的狀態,她一邊用蒲扇給我扇着蚊子,一邊低頭又搖頭的打着瞌睡。

奶奶在瞌睡的間隙,斷斷續續的給我講了銀河和幾個星座及牛郎織女的故事。她説她是聽她奶奶或姥姥説的,一個是北斗七星,奶奶説他的形狀和勺子一樣,在北邊的天上,這個我觀察之後還是好辨認的,至於那個是北極星,她也沒説明白,當時我也不知道北極星,只認得那個勺子,只知道他是在北方星空。奶奶講的銀河也好認,她當時是稱天河,那時夏日的夜晚,天空比現在深邃得多,星星也多、也亮,銀河如一道彩虹一樣,橫亙在東南(從東北向西南)的天空穹頂上,星星有密有疏,一眨一眨的如河水在陽光下波光粼粼的樣子,真的像一條河。但講到牛郎織女星座就不好找了,奶奶告訴我,牛郎在河下面,織女在河上邊,牛郎星兩端各有一個小星星,是他擔子裏的孩子。還是這兩個小星星提示了我,我自認為找到了牛郎和他的擔子,也尋跡找到了河對面的織女,牛郎和織女兩顆比周圍的星星亮,也大一點。好像兩人都已走在河中,説明快能見面了。我那時還傻傻的想,離這麼近了,大約再過幾年就能走到一起了。最難找的是八角琉璃井,奶奶説銀河中有一八角琉璃井,由八顆星組成,井中還有一條金魚,能找到的人會中狀元,我認真的找了很多個晚上,也沒有找到,雖然現在早早地過了高考季,更沒考上什麼狀元,但每每看到銀河時,還是在認真地尋找着。童年時的夜晚,我多是就在尋找這個八角琉璃井時睡着的,浩瀚的銀河,閃爍的星空之下,一個少年在祖母的身邊,在地上的麥秸席上就美美的睡着了,旁邊瞌睡中的祖母坐在少年身旁,手中的蒲扇機械性的為她的孫子撲打着蚊子,驅趕着熱風。這樣的畫面,曾經是我,也曾經是你,在那夏日的大地上一幕幕展現。

我突然很想我的奶奶。

車已停下來,兒子説:“南站到了,爸爸。”,“噢”我從回憶中回來,相互叮囑了幾句,我進了高鐵站,突然覺得,這兒子的伴遊和相送與奶奶揮動的蒲扇都同樣是藴含着親情,親情就這樣一代一代地延續着。

二〇二一年九月五日早於徒駭河畔

作者簡介:

劉芳軍,中國散文學會會員,山東省散文學會會員,《膠東散文年選》(2022)副主編。山東省優秀律師,山東省優秀社會監督員,濱州市十佳律師。山東芳軍律師事務所主任,曾任省律協未成年人保護委員會、法律顧問專門委員會委員,現任省律協政府法律顧問委員會委員,濱州市律師協會常務理事,政府法律顧問委員會主任。沾化區十七、十八屆人大代表,區委區政府一至四屆黨政一體法律顧問。貴州民族大學客座教授,濱州學院人文學院理事。散文詩歌作品一百餘篇散見於巜膠東散文十二家》三輯、七輯,《清泉錄》、巜膠東散文年選》、齊魯晚報、首都文學、煙台日報、濱州日報、濱州網大平原、黃河文藝、中國鄉村雜誌、歐洲時報等國內外雜誌報刊。著有劉芳軍散文詩歌集—《流淌在歲月裏的記憶》,被中國現代文學館、濱州學院圖書館等多家單位收藏。

編輯:馬學民

轉自黃海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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