閲讀春天的古詩,享受明媚的春光
一年之計在於春,在中國的語言中,與時間有關的詞語就是春秋。“幾度風雨,幾度春秋?風霜雪雨搏激流。”
而古人詢問年齡,也是春秋幾何。
因為春種是生命的萌發,秋收意味着生命的成熟與豐滿。相對與夏日與冬季的穩定,春天和秋天多變化,尤其是春天,幾乎每一天,每一個時段都有變化。
春與秋,生命的甦醒與衰殘都在一瞬間完成。
而春天更是人們心中朦朧的憧憬,是對生命的所有寄予和希望。
人們對春天感受最深的是和煦的春風,明媚的春光,就像那首《春光美》的歌曲一樣,“我們在回憶,訴説那過去,我們慢慢回憶過去,春天帶來無限生機,我們眼裏的春天,有一種歡欣。”
那麼,古人眼裏的春天是怎麼樣的呢?
關於春天的古詩,可謂汗牛充棟,隨意選擇都是絕美詩篇。我們來讀幾首有關春天的詩詞,感受春天的美麗吧。
第一《玉樓春 馮延巳》
馮延巳是著名的花間派詞人,他的詞非常綺麗動人。其實,詞原本是伶人唱給士大夫聽的,都是鶯鶯燕燕的小情小調,然而,在唐朝後期,像李白、白居易等詩人也介入詞的創作,他們的詞雖然少,但也經典啊。
到了南唐時期,李璟(李煜之父)李煜以及韋莊、馮延巳加入,讓詞從伶人演唱,成為文人的創作,詞又稱為詩之餘,也就是詩歌的餘韻,到了兩宋,詞幾乎代替了詩歌,在文壇上佔據重要位置。
馮延巳是南唐李璟的丞相,也是當時頂尖詞人。在唐和五代,與温庭筠、李煜、韋莊稱為四大詞人,地位可以説是四大天王了。馮延巳雖然是花間派的詞人,但他的詞在一定程度上擺脱了花間派的影響,拓展了詞的意境,深化了詞的抒情意味,對後來的詞有着深遠的影響。
這首詞一開始就寫出春天雲的變化,冬天的雲是雪雲,厚重的,沉鬱的,壓抑的,到了春天,這厚重的雪雲突然變成輕盈的春雲,就像美女脱掉冬裝,換成輕盈的春裝。古時候有個説法叫春衫薄,春雲也是薄薄的,輕盈飄逸。
春天的雲就像詞人的心情,美好輕盈,靈動,在這樣美好的春天裏,他漸漸感覺到一種生命的美好,觸動着他,讓他忍不住想極目瞭望。
因為冬天沒法瞭望啊,白雪茫茫,冬雲暗淡,想遠望,視線都被阻隔,哪兒有春天這樣啊,一切都是明媚的,生命靈動初醒,心情也放鬆,不再沉鬱。
他看到什麼“北枝梅蕊犯寒開,南浦液紋如酒綠。”北邊山坡上的梅樹上,梅花的花蕊冒着嚴寒吐蕊。梅花的枝幹都是老的,都是虯曲的,上面有着樹瘤,疙疙瘩瘩的,而梅花的花蕊卻是嬌嫩的,這種對比更寫出梅花生命力的頑強。
而南邊的湖水裏,水波紋就像酒一樣綠。白居易的那首《問劉十九》中一開始就寫“綠蟻新醅酒。”就是用綠來形容酒的顏色,而馮延巳用酒來形容南浦的水波紋,讓人酒不自醉人自醉啊。
南浦又是當時人們送行的地方,在這裏見證人生中多少悲歡離合,這其中也有馮延巳的離別情。
詞的下片寫初春時節,各種花兒次第開放,延綿不斷,大地生機盎然,春天就像多情的人兒,將情意綿綿揮灑人間。在如此美好的春光裏,怎麼能不喝酒呢?在無數個寒冷的冬天,我們面對酒杯千方百計盼望春天到來,如今,春天來了,大家好好喝酒,不要辜負春天吧。不要為春天的短暫而皺眉,讓我們在春天飲酒高歌吧
這首春天的頌歌也是一首傷春之作,抒發了作者的惜春之情。春色初到,打開窗子,眼前全是春天帶來的驚喜,暖暖的春意讓人不知不覺有了醉意,“芳菲”次第開,大地上一片生機盎然。滿地的美景卻沒有讓作者釋然,因為美麗的春色很快就會隨着時間的流逝而消失,“尊前百計得春歸,莫為傷春歌黛蹙。”看似作者在強調春光短暫、及時行樂,但春光短暫很容易讓人聯想到人生的短暫,“傷春”其實是在為自己而感傷,“莫為傷春歌黛蹙”只是作者聊以自慰吧。
第二,《鵲踏枝 誰道閒情拋卻久》
誰道閒情拋卻久,每到春來,惆悵還依舊。
日日花前常病酒,不辭鏡裏朱顏瘦。
河畔青蕪堤上柳,為問新愁,何事年年有?
獨立小橋風滿袖,平林新月人歸後。
如果説《玉樓春 雪雲乍變春雲簇》是對春天的驚喜讚美,那麼,這首《誰道閒情拋棄久》卻是一首憂傷的嘆春曲。
誰説的閒情拋卻久,劈頭一句問話,真讓人鎮住了,閒情是什麼?沒來由產生的一種説不出的情愫,反正不是喜悦,應該是淡淡的憂傷吧,郭敬明的那種明媚而憂傷。這種閒情,他以為拋棄很久了,誰知,每到春天到來的時候,心裏的惆悵就種下了。喔不是種下了,而是依舊。不是一個春天,而是每個春天都有惆悵。
閒情和惆悵都是淡淡的憂傷,不是大悲大喜。這種惱人的惆悵和閒情都不是他想要的,他不需要裝憂鬱,他是真憂鬱,為了擺脱這種惆悵,於是,他每天在花前擺一張小桌子,温一壺酒,倒一杯酒,邊看花,邊喝酒。
熟悉吧,李白也這樣做過,也是花間一壺酒,然後和月亮一塊兒搞直播。可是,馮延巳天天沉醉喝酒,天天爛醉,不僅沒有消愁,反而憔悴不堪,可是,他一點也不在意鏡子裏,他曾經紅潤的容顏已經消瘦了,南唐詞人都喜歡用朱顏來形容自己喔,朱顏不僅僅是美女專屬,也是帥哥專屬。
春天來了,河邊生滿雜草,河岸柳樹青青。注意,他已經離開家,到野外散步了,到了哪裏?河邊。
在河邊,他看到河邊青青草地,柳樹發芽,春意漸漸濃了,他不僅問自己,為什麼要憂愁呢?有什麼事情,讓自己年年春天都如此憂鬱啊。可是,問了半天,得不到答案,他獨自站在小橋上,清風吹來,衣袖裏兜滿了風,感覺自己像要飄起來。天快黑了,他慢慢回家,只見林子裏,一輪新月升起。
這首詞寫了一件事,解愁,這個愁是一種沒來由的莫名其妙產生的愁,每到春天都要產生,怎麼解愁,在花間喝酒,可是,借酒消愁愁更愁,於是,散步,到河邊散步,可是,惆悵依舊。
把春天的閒情與惆悵和明媚的春光聯繫在一起,於是,春光更美。
其實,這閒情也不是真的沒來由,是對春天美好但卻容易消失的那份惆悵,對花兒美好的生命在春天凋落的傷感,是對歲月匆匆地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