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新中國成立以來,湧現出了一大批為國為民肝腦塗地、無私奉獻的棟樑之才,他們以堅定的愛國主義,頑強的探索精神,踏實的勤奮工作,為國家的經濟建設,為民族的科技振興,做出了卓越的貢獻,深受祖國人民愛戴。
1992年,為了展現中國現代科學家的輝煌業績和偉大精神,我國發行了中國現代科學家第三組特種郵票,全套共4枚。他們分別是建築學家梁思成、數學家熊慶來、醫學家張孝騫、微生物學家湯飛凡。能以個人形象作為國家紀念郵票發行的,自然是為祖國的發展與建設作出了不可磨滅的功績的天之驕子。而今天我們要説的是中國醫學界的“頂樑柱”湯飛凡。
時至今日,仍然有許多中國人不知道湯飛凡是何人,有何功績。那麼,今天筆者就帶大家來認識一下這位可以寫進世界醫學史上的中國人!
他是中國第一代醫學病毒學家,也是世界上發現重要病原體的中國第一人,被稱為“衣原體之父”,其一生為中國研製出了狂犬病疫苗、白喉疫苗、牛痘疫苗,和世界上第一支班疹傷寒疫苗,堪稱中國疫苗之父,正是他消除了威脅中國人民的沙眼、天花、麻疹等等病毒,拯救了無數中國人,每一箇中華兒女都應該記住他名字。
01:立志學醫,振興中華
1897年,湯飛凡在湖南降生。在那個戰亂的時代,加之常年天災氾濫,湯飛凡祖上從一個書香門第的家庭落為市井鄉紳,以教書育人維持生計。家境雖然不怎麼樣,但湯飛凡從小在父輩的教導以及“振興中國”思想的影響下勤奮好學、飽讀詩書,年少的他就有懷有滿腔救國於危難的遠大理想。
由於湯飛凡生長在一個“百姓咽糠茹草,至有餓斃自盡者”旱情交迫的年代,親眼目睹過身邊的親戚、鄰居被疾病苦痛折磨,甚至聽到中國人被人譏笑為“東亞病夫”。從小深受愛國主義薰陶的他,便種下了一顆懸壺濟世之心,立志學醫,意欲振興中國的醫學。
1914年,湖南湘雅醫學專門學校首屆招生,年僅17歲的湯飛凡立即報名參加考試。但是入學除了對醫學基礎知識的考核以外,還要考英語,湯飛凡雖説從小就接觸過西方的思想,但他從未學習過英文。為了能夠進入到湘雅醫學院學習,他鼓起勇氣找到了當時的主考老師,並説“請允許我暫免英語考試,進學校後再補考。”
當然,湯飛凡也説明了自己的理由,當時的英語主考老師為他的一番言論所感動,在查看他其他的筆試成績後,便毫不猶豫地做出了破格將他錄取的決定。就這樣,湯飛凡成為了湖南湘雅醫學專門學校的第一批學生,也是全校年齡最小的學生。
當時的醫學院的學習生活非常艱苦,能堅持到最後順利畢業的僅僅只有10個人,湯飛凡就是其中一個。在這7年裏,他除了不斷努力學習醫學知識外, 還刻苦學習了英文,克服了英語語言障礙。也正因如此,他比其他人有了更多的選擇,畢業後產生了出國留學的想法。
有了紮實的醫學基礎後,湯飛凡並不滿足去當一名普通的醫生。因為他知道,當醫生一輩子也救不了那麼多人,如果學習研製病毒疫苗,那麼他能救的人肯定要多得多。剛好在當時,也正處於微生物學發展的黃金時期,看到國外出現了一個又一個的“科赫”和“巴斯德”,他想為什麼中國不能一個“巴斯德”呢?於是,他來到了北京協和醫學院細菌系進修。
在此後的3年時間裏,他一直秉持着“有志者事竟成”的信念和堅強的意志,一頭扎進了實驗室裏,通過幫助做實驗的人觀察動物,做病理解刨,分析實驗結果,不僅掌握了很多病原的致病原理,還紮紮實實地掌握了各種實驗技術,短短三年時間,就被提任為北京協和醫學院的助教。
02:出國深造,馳名中外
經過在北京協和醫學院的學習,湯飛凡對研究病菌和細菌有了更進一步的認知,使他更加堅定了學醫救人的信念。他也很清楚地知道,要學醫振興中華,僅靠國內的醫學教育水平是遠遠不夠的,還要汲取國外一些更加先進的醫學技術與經驗才行。
於是在1925年,28歲的湯飛凡接受了美國哈佛大學醫學院的邀請,進入到了該校醫學院細菌系繼續深造。在哈佛學習期間,他始終恪守着手腦並用的原則,在世界學術前沿不斷深入、刻苦鑽研,腳踏實地攻關克難。他的過人之處很快被細菌系的系主任秦瑟教授所挖掘,於是便主動邀請湯飛凡到自己的實驗室裏,和他一起進行病毒研究。
湯飛凡雖然天賦並不過人,但他勤於動腦動手,不懂的地方他總會在一旁認真觀察學習、做記錄,有了基礎知識後就自己動手做實驗,即使失敗也從不氣餒,相反的,他愈挫愈勇,不斷總結失敗經驗,不斷摸索,直到成功為止。
當時,立克次體、病毒等微生物在還處於拓荒時期,而湯飛凡的加入使得這項科研項目有了很大的進展。在此期間,湯飛凡對研究病毒性狀和包涵體本質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他認為在已知的病毒和細菌之間存在着“過渡微生物”,即病毒是可濾的、能離心沉澱的、能自我複製的,這些在立克次體、牛胸膜肺炎支原體等研究中,皆能夠證明了他的猜想是正確的。
湯飛凡一系列的實驗研究新發現,讓老師們都驚歎不已,在國外聲名鵲起,大家都希望他能留在哈佛繼續搞研究。畢竟剛打開病毒界的大門,他理應留下繼續和老師們一起深入探索。但他更清楚地知道,祖國此時更需要他,於是在收到時任中央大學醫學院院長顏福慶的書信後,他便毅然回到了上海,擔任中央大學醫學院細菌學副教授。
03:回國任教,救死扶傷
回國之後,在國內醫學條件落後以及各種實驗配備嚴重缺失的情況下,湯飛凡開始白手起家,自己搭建了一個簡單的實驗室。平日裏除了教學以外,他就利用最簡單的設備開始研究工作。那時候的生活、工作條件都十分艱苦,可他並沒有因此而停止過研究病毒。
1932年,醫學院脱離了中央大學而獨立,更名為上海醫學院,湯飛凡才有了一個經費充足、設備齊全的實驗室工作,也終於有了進行較複雜研究的機會。他除了研究病毒外,還作了不少傳染病病原學工作,如對沙眼、流行性腮腺炎、流行性腦膜炎、流感、致病性大腸菌腸炎等的研究。短短几年間就發表了20多篇很有醫學價值的論文,推翻了國際上一些病毒學家之前對病毒錯誤的説法,在國際醫學界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在此後的很多年裏,由於受到日本侵華戰爭的影響,湯飛凡再也不能安心於實驗室的生活了,熱愛祖國的他走出實驗室到離火線只有幾百米的地方救治傷員。在此期間,他目睹了許多戰士英勇犧牲的場景,使他也忘卻了自己的安危。他雖然不使用刀槍,但在戰場上他卻讓無數英雄戰士重新站起來,奮勇殺敵。
除了戰爭,當時我國也處在瘟疫流行猖獗的時候,而當務之急,就是建立起防疫工作。顏福慶再次邀請湯飛凡參與到抗疫防疫的工作當中。但隨着抗日戰爭的全面爆發,防疫站屢遭日軍破壞,根本無法正常開展工作。
為了救國救民,湯飛凡開始四處奔走,輾轉來到昆明,在這裏籌資建立起了防疫新址,儘管條件十分艱苦,可他並沒有因為條件困難而降低科學標準和對工作的要求。通過不斷研究實驗,防疫處生產的疫苗和血清製品,不但供應了大後方的防疫需求,就連盟軍也開始向中國防疫處採用湯飛凡所研製出來的生物製品。
04:攻堅克難,拯救國人
1943年,湯飛凡研製出了中國第一批臨牀級青黴素以及世界上第一支班疹傷寒疫苗。在那個戰火紛飛、瘟疫橫行的年代,這樣接連不斷的好消息,着實是振奮人心,湯飛凡成了中國人民堅強的後盾。抗日戰爭勝利後,湯飛凡所帶領的研究團隊被遷往了北平,併成立了中央防疫實驗處。
新中國建國伊始,因受鼠疫影響,政府決定大規模實施預防接種,要求研究所擴大生產,保障疫苗供應。如此艱鉅的任務,又一次落到了湯飛凡的肩上,但他依舊充滿信心。可任務剛開始就遇到了非常棘手的問題:國內沒有接種鼠疫減活菌苗,只好從蘇聯進口,可仍無法滿足國內的需求。
為此,湯飛凡親自帶領團隊夜以繼日的研究研製,用了短短兩個月時間,就製造出菌苗900餘萬亳升,有效地遏制了冀北疫情大規模擴散。湯飛凡還研究出了黃熱病疫苗、乙醚殺菌法,疫苗產量可達每天10萬支,在1961年就徹底消滅了天花病毒,比全球消滅天花病毒早了16年。
除了天花之外,中國當時至少還有50%的人患有沙眼,有“十眼九沙”的説法,因此該病對中國人民危害極大。烈性的傳染病毒在湯飛凡團隊的努力下已經被控制住,但是沙眼仍在中國乃至世界上的許多地區流行,威脅着人們的健康。為此,湯飛凡向衞生部申請展開對沙眼的研究工作,並得到了批准。
沙眼流行至少已有三四千年,是一種非常難治的病。很早之前,就有很多微生物學先驅者對沙眼病進行了深入的研究,試圖尋求治療的方法,只不過最終的説法不是被否定就是未能證實。由此可見,這種病的病原體以及致病原理是非常難以判定的。
經過多年的實驗與研究,湯飛凡對病毒性狀和包涵體本質早就有了很深刻的認識,所以他認為沙眼病原體是比牛痘病毒更大的、接近立克次體的“大病毒”,許多性質近乎鸚鵡熱和鼠蹊淋巴肉芽腫病毒。以這樣的思路,他制定了詳細的研究計劃,同時保證了所選病理材料的可靠性。
最終,在201份實驗材料中,有48例含有包涵體,並發現包涵體有四種形態,即散在型、帽型、桑椹型和填塞型,闡明瞭它們的形成和演變過程,澄清了自從1907年發現沙眼包涵體以來的混亂認識。他論文中寫道:“原體和始體均為沙眼病毒的演變形式......”
對沙眼的病理有了更深入的認識之後,湯飛凡開始了新的研究和實驗,凡事他都要親力親為,不斷攻關克難,最終在第八次實驗中成功分離了第一株沙眼病毒TE8。從開始研究,到分離出第一珠沙眼病毒,前後僅用了一年時間。
湯飛凡成功分離出世界上第一株沙眼病毒,很多人建議他趕緊發表成果,因為世界上很多實驗室正在競爭分離沙眼病毒,不趕緊發表的話,怕被人搶走。但作風嚴謹的湯飛凡並沒有採取這個建議,他深知這項實驗的艱鉅,於是他又經過了一年多的重複實驗,最終於1955年10月發表了實驗論文,這時候世界才真正瞭解到沙眼病。
05:英雄隕落,世人敬佩
為了證明自己的實驗結果是正確的,他還以身試毒,使自己的一隻眼睛患上典型的沙眼,並且為了觀察全部病程,他堅持40多天後才接受治療,無可置疑地證明了TE8對人類的致病性。沙眼病毒分離成功,讓發病率從原來的55%降到6%,瞬間引起了國際科學界的轟動,湯飛凡也被認為是最有望拿諾貝爾獎的科學家。
攻克了這一世界性的難題後,他又成功分離出了威脅兒童健康以及生命安全的麻疹病毒和脊髓灰質炎病毒,拯救了中國數以千萬計的兒童。但當他快要到達醫學巔峯之時,時代悲劇就很不幸地降臨到了他的身上,他受到不公正的對待。
湯飛凡一生懸壺濟世,救死扶傷,成果累累,卻被批為“民族敗類”。人言可畏,不堪負重的湯飛凡選擇自盡而亡,享年61歲。向來性格倔強剛烈的他,寧願莊嚴的死去,也不甘無端的受辱。而湯飛凡作為一個前程遠大的科學家,更是百年難得的醫學奇才,他的早逝,無疑是中國和世界科學界一個無可彌補的損失。
著名的中國科學技術史權威李約瑟爵士在得知他的死訊後,給北京生物製品研究所寫的一封信,稱湯飛凡是一位傑出的科學公僕,他還稱讚湯飛凡是“人類的朋友”、“預防醫學領域裏的一位頑強的戰士”。
湯飛凡死後,他的妻子為了維護他的名譽和保衞他的學術成果,進行了堅韌不拔的鬥爭,直到80年代末,湯飛凡才終於得到正名。湯飛凡,一個必須寫在世界醫學史上的中國人,他是真正的民族英雄,值得我們永遠敬佩,永遠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