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本文來自微信公眾號“鏡像娛樂”（ID:jingxiangyule），作者：鏡像娛樂 編輯部，36氪經授權發佈。
文丨半盞茶
編輯丨李芊雪
在用資本“畫圈兒”的遊戲市場上，張一鳴終於坐不住了。
3月22日，沐瞳科技CEO袁菁發表一封全員信，宣佈沐瞳科技已經與字節跳動旗下的遊戲業務品牌朝夕光年達成戰略收購協議，這意味着沐瞳科技正式被納入字節跳動麾下。而據路透社消息，字節跳動此次收購涉及的金額約在40億美元，合約260億人民幣。
除了收購估值上的誠意之外，沐瞳科技在之後將繼續保持獨立運營，袁菁作為CEO留任，沐瞳的各條彙報線保持不變。且在過渡期內，公司將額外向員工發放一筆過渡獎金。未來，字節跳動與沐瞳科技將在遊戲、電競等領域深度融合，共同開拓全球遊戲市場。
在字節的誠意背後，沐瞳這家成立至今不過7年多時間的公司，已經在東南亞遊戲市場佔據着舉足輕重的位置。Google發佈的《2020年BrandZ中國全球化品牌50強》數據顯示，沐瞳科技排名第24位。公司旗下的爆款遊戲《Mobile Legends: Bang Bang》（中文譯作《無盡對決》，下稱MLBB），更在短時間內成為東南亞多個國家的國民手遊。
至此，字節跳動在不斷加碼的遊戲市場上打下一記重拳，而這記“重拳”看似對準東南亞市場，但沿着MOBA遊戲的發展脈絡來看，全球戰局的大幕正徐徐拉開，字節跳動將藉此與騰訊站上正面戰場。一觸即發的較量將至，字節跳動顯然需要更多籌碼。
沐瞳的“選擇”單從成績來看，《MLBB》在東南亞市場無疑是成功的。
作為一款上線於2016年的遊戲，《MLBB》在短短兩年時間內，便迅速成長為印尼、新加坡、馬來西亞、越南、緬甸等東南亞多個國家的國民級手遊。根據沐瞳曾經給出的數據，在東南亞多個國家和地區，每個月有10%的人在玩《MLBB》，且超過25%的人曾註冊過該遊戲。
進入上線後的第4個年頭，《MLBB》的吸金能力依然強勁。Sensor Tower數據顯示，《MLBB》在2020年度出海手遊收入排行榜中位列第十位。截至2020年1月，《MLBB》上線至今的總收入已經達到5.02億美元，在這之中，有61%的收入來自東南亞市場，數額達到3.07億美元。
直到目前，《MLBB》的月活躍用户仍在9000萬上下，且據業內人士預估，該遊戲在全球月收入仍可保持在2億人民幣左右。
從這些數據可以看出，《MLBB》在東南亞市場確實佔據着巨大的市場份額，並顯示出不俗的持續競爭力，這也是沐瞳如今的價值核心。
但是，這款遊戲真正能夠為沐瞳帶來了多少利潤，至今並沒有一個可以參考的數字。而從遊戲行業的普遍規律來看，從研發到運營一款MOBA遊戲都是一個非常燒錢的過程。沐瞳高管曾公開表示：在運營初期，“海外的推廣費用曾一天就要虧30多萬美金，一個月要虧1000萬美元，最困難的時刻，廣告費欠款高達2億人民幣，公司現金流最多隻能支撐50天。”
從這個角度來看，相較於前期的鉅額虧損，《MLBB》至今5億美元的總收入，顯然不及賣身變現40億美元來得更快。
更重要的是，一方面，沐瞳目前260億元左右的估值處在高位區間，相較同在海外深耕遊戲市場的其他國內公司而言，手握《王國紀元》的IGG市值在103億元上下、成立於1997年的祖龍娛樂目前市值也只在110億元上下。相比之下，沐瞳如今的估值顯然有溢價的成分，且時至今日，沐瞳輸出的遊戲產品僅三款，《MLBB》也是公司唯一的爆款，貢獻的流水超過90%。基於此，選擇此時賣身的沐瞳將更有利於實現利益最大化。
另一方面，在MOBA遊戲領域，《英雄聯盟》的手遊版本即將全球公測，《MLBB》與《王者榮耀》海外版《AOV》還處在競爭階段。沐瞳此時抱上字節跳動的“大腿”，面對之後MOBA市場的正面對壘時，也將更有底氣。
騰訊的“薄弱點”目前來看，字節跳動選擇在東南亞市場“打重拳”絕非偶然。
需要了解的是，國內遊戲市場發展至今的格局已經相當穩定，騰訊與網易長期佔據“大塊蛋糕”，2017年時，兩者在國內佔據的市場份額已經超過80%。也是因此，國內很多遊戲公司都曾在夾縫中生存，直到海外市場為它們打開“新世界的大門”。相比之下，騰訊、網易在海外市場的佈局其實相對較晚。
在這樣的大背景下，沐瞳與騰訊在早期便結下了“樑子”。
首先，沐瞳科技的創始人袁菁、徐振華都曾在騰訊供職，該公司早期的團隊中也有不少員工來自騰訊，而沐瞳科技更是在袁菁仍在職期間便已創立。其次，《MLBB》在人物技能、遊戲操作、畫風設計上與騰訊代理的《英雄聯盟》幾乎是“像素級的相似”。
可以這麼説，沐瞳實際上是將《英雄聯盟》“複製”為手遊版本，孵化出《MLBB》，雖然在後來的運營中，《MLBB》做了大量的本土化嘗試，包括設計當地的宗教、神話等人物，探訪當地的文化、語言等差異，但本質上，説《MLBB》不曾抄襲還是有些牽強。
基於這些淵源，騰訊與沐瞳之間官司不斷，至今仍有尚在審理中的糾紛。而在兩者之間，騰訊曾經也打贏了沐瞳創始人違反競業協議的官司，徐振華因此賠償給騰訊1940萬。
遊戲之外的糾紛尚在其次，《MLBB》早先一步出現在東南亞市場，並以迅速風靡之勢切走了巨大的市場份額，直接抑制了騰訊後來入場的同類遊戲《AOV》（《王者榮耀》海外版）的“發育空間”。根據ActivePlayer.io的數據，最近一個月內，《MLBB》的全球月活用户達到為7855萬，而《AOV》月活僅為1100萬。
上為《AOV》，下為《MLBB》
直白一點來説，一直以來，騰訊都在MOBA手遊領域佔據着巨大優勢，尤其是在國內市場，《王者榮耀》1億DAU的影響力至今難以被撼動。也是因此，字節跳動在國內遊戲市場中的佈局動作，一直“束手束腳”。但如今，字節跳動卻瞄準騰訊在東南亞市場的薄弱之處，通過重金收購沐瞳科技，用騰訊佔有絕對優勢的MOBA產品，砸向了騰訊的“薄弱點”。
對於即將到來的“正面戰場”，坊間有消息稱騰訊也參與了收購沐瞳的競價，3月中旬時已有消息稱騰訊給出的價格高達50億美元，但從如今的結果來看，騰訊的參與或許只是“哄抬價格”的一個“微妙動作”，未來的直面競爭已然在所難免。
字節的“入場券”事實上，根據App Annie的數據，2018年時，國產手遊就已經與日本、美國和韓國在遊戲收入上四分天下。這意味着國產遊戲在海外市場的競爭實力越來越強，市場份額不斷擴大。基於這一發展態勢，近幾年發力遊戲市場的字節跳動自然不想被落下。
然而，字節跳動自身的處境並不樂觀。
從內部發展來看，一直以來，字節跳動在遊戲市場的優勢主要集中在休閒遊戲方面。而休閒遊戲雖然能在短期內快速積聚流量，但熱度週期短，且不具備穩定的變現能力。相比之下，佈局重度遊戲更能體現市場競爭力，但字節跳動在收購沐瞳之前，並沒有可以切割大面積市場份額的產品在手，最具影響力的遊戲為《仙境傳説RO：新世代的誕生》，月流水達到1.5億。
在持續的發展中，字節跳動還沒有形成很強的自主研發能力，且因為缺少頭部產品，公司其他產品的優勢，也無法幫助遊戲業務建立起強有力的外圍生態。
從外部環境來看，遊戲市場已經走過了“千帆同行”的時代，走到今天的遊戲公司越來越少。相關數據顯示，2020年前五個月，國內遊戲行業的投資事件只有19次，而在2016年至2018年，這一數據卻分別達到286次、188次和152次。也就是説，字節跳動可以“圍獵”的遊戲標的正變得越來越少。然而，據不完全統計，2021 年 1 月至今，騰訊已經投資了20 多家遊戲公司，伴隨着騰訊頻頻出手，字節跳動也無法坐以待斃。
與此同時，《英雄聯盟》手遊在全球公測的時間不斷逼近，《AOV》雖在東南亞尚顯劣勢，但在歐美、日韓等海外市場，卻在不斷擴展版圖，MOBA遊戲在全球的競爭格局才剛剛展開，藉助《MLBB》佔據一席之地後，字節跳動拿到的是整個全球市場遊戲競爭的“入場券”。而這張“入場券”也將成為字節跳動新的踏板。
一方面，《MLBB》之所以被市場看好，並不只在於該遊戲在東南亞市場所佔據的份額，還在與這款遊戲至今已經形成了表現不俗的電競版圖。在今年1月，“第二屆《MLBB》全球冠軍賽（簡稱M2）”在新加坡順利收官時，整場比賽總觀看時長達到4200萬小時，最高同時在線觀看人數超過300萬人，較M1增長353%。
目前，東南亞市場覆蓋的人羣達到6.5億人，電競版圖的擴張將與字節跳動的運營優勢形成聯動。當下，TIKTOK也在東南亞市場頗受歡迎，基於《MLBB》電競延伸的直播、短視頻優勢，《MLBB》將藉此被推向更大的市場。彼時，字節跳動或將跳出騰訊的“包圍圈”，在遊戲內容上建立生態優勢，甚至可以帶着《MLBB》回到國內市場也未可知。
另一方面，《MLBB》將讓市場看到字節跳動的更多可能。字節跳動在該遊戲運營中所展現出的發行、渠道優勢；藉助沐瞳所補充的成熟團隊優勢；以及公司自身的生態建設優勢等，都將幫助字節跳動在未來的“圍獵”中拿到更強的華語權。基於此，字節跳動在MOBA手游上切開的口子，甚至有望成為公司參與國際大盤競爭的入口。
從這個角度來看，字節跳動此次以40億美元收購沐瞳科技，也算是一樁划算的買賣。而若放眼長遠，在更大的國際遊戲市場上“拼刺刀”，字節跳動自然還需要更多“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