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手與抖音的路,從創始人開始分叉

快手與抖音的路,從創始人開始分叉

圖片來源@視覺中國

文丨BT財經

短視頻江山一分為二,南抖音,北快手,各佔半壁。

繼BAT時代的馬雲、馬化騰、李彥宏之後,新一代互聯網創業者中名頭最響的就是張一鳴。相比於他的明星風範和個人魅力,短視頻江山另一半——快手的創始人宿華、程一笑顯得格外低調。

在當前快手上市在即,又一批人奔向財富金字塔尖的檔口,無論是從用户量、還是國際規模上看,抖音都已經把快手甩在身後。

而兩個巨頭髮展軌跡的南轅北轍,其實從創始人開始就已經註定了。

宿華、程一笑,“佛系創始人”

宿華,不是快手真正的創始人,但如今説起快手創始人,能想到的一般都是宿華。這句話乍一看有點問題,其實邏輯源於快手團隊的獨特分工和發展經歷。

程一笑,才是快手真正的初創人,一個比宿華低調得多的存在,一名性格有點內向的典型程序員創業者,也是一個被稱為“天通苑張小龍”的產品天才。

快手與抖音的路,從創始人開始分叉

左:宿華 右:程一笑

快手的前身是“GIF快手”,一款動圖生成工具,由程一笑帶領團隊在2011年創立。儘管動圖製作工具的點子非常有吸引力,也在微博掀起了搞怪動圖的風潮,但好景不長,年輕的“快手”在2013年就遭遇轉型困境。

在投資人張斐的介紹下,程一笑遇到了他的“天作之合”——宿華。

一名從湘西走出的小鎮青年,一路走到清華博士,走到谷歌和百度,最後走上了快手創始人這條路,沒錯,宿華的成長路徑算得上是“小鎮做題家”的頂級模板。

據説“宿華讀博期間,夢想相當樸素:一個好工作,年薪10萬美元就行。他首次試水創業,目標就是掙點兒錢,讓家人可以輕鬆一點,孩子能有一個好的教育。2008年首次創業失敗,宿華依然能無縫對接回歸職場,進百度當了2年工程師,一路升值加薪、成家立業。”(引用自《好學生宿華,壞學生張一鳴》——蔣曉婷)

勵志的成長故事裏總是充滿一往無前的勇氣和執着,但在宿華的人生故事裏,一切都顯得有些佛系,哪怕快手已經是他的第三次創業。

來自湖南的佛系宿華,遇上了來自鐵嶺的簡單程一笑,會有怎樣的化學反應?

宿華的團隊加入快手之後,程一笑放下了一部分擔子,開始專心投入他更擅長的產品和運營中,程一笑“普惠”、“簡單”的理念始終貫穿快手;宿華也拿起了快手CEO的指揮棒,快手的算法以及發展、投融資等對外事項開始由宿華掌舵。

一個幕後,一個台前。

自此,快手以每年十倍幾十倍的速度發展,到2016年上半年,快手用户量累計到3億。

在那時,抖音還沒有上線。

2017年,快手接受騰訊投資,在QQ和微信流量入口的賦能下,快手日活用户突破千萬級,此後進入增長快車道。2018年,快手日活突破1億。

但也是在2018年,抖音的崛起突如其來。抖音日活用户從2018年2月的4000萬左右,不到10個月飆升至1.5億以上,改變了快手在短視頻行業一家獨大的格局。

抖音像一棵紮根路中間的樹,就這麼在快手的眼皮子底下,大張旗鼓地野蠻生長起來,也讓人們不得不把眼光投向了那個人——張一鳴。

張一鳴,“進擊的創始人”

與“小鎮青年”宿華不同,張一鳴有着優渥的中產家庭背景,他出生於福建龍巖一個事業單位家庭,後來父親辭職下海在東莞辦廠,雖然生意不大,但能做出辭掉鐵飯碗決定的張一鳴父母是思想非常開放的人,張一鳴很小的時候就能自主做很多決定。

在南開大學唸書的時候,張一鳴已經展現出性格的與眾不同,入學後他轉專業、寫代碼、接電腦組裝和修理業務、看書,大學生活好不快活。

據説他選擇南開大學的其中一個原因是男女比例均衡,方便找女朋友,而因為在學校裏修電腦技術好,他真的遇到了如今的張太太。

畢業後的張一鳴算得上一個連續創業者,在大學畢業創業失敗,此後參與酷訊、飯否項目,也都接連不如意,在這期間他還嘗試去微軟“養老”,但不到半年就又走上創業的道路。

後來,他獨立創業的九九房終於斬獲佳績,但在九九房高光時刻張一鳴又選擇辭去CEO職位,第五次創業。

是的,張一鳴從來沒想過當一名純粹的打工人。

2012年,張一鳴創辦了字節跳動公司。自此,今日頭條、抖音、火山小視頻、西瓜視頻、激萌等現象級產品一個個誕生而出。

如今,無論是張一鳴“延遲滿足感”雞湯成功學的廣為流傳,還是今日頭條與抖音的爆發式成功,字節跳動公司的發展與張一鳴個人緊緊地捆綁在一起。

B站董事長陳睿在採訪中曾評價:“TMD裏,張一鳴的野心最大。張一鳴真正的夢想是做一個SuperCompany,一個突破人類過去商業史所有邊界和格局的SuperCompany。”

正如張一鳴在一次演講中所説:“創業能取得多大的成果,最重要的是,你到底願意做多大的事情。年輕人關鍵是立志高遠,享受拼的過程,不自滿,不懈怠。要把成功的目標,設定的儘可能遠。”一句話足以可見他的個人秉性。

“分叉”

在這兩位程序員出身、略顯佛系的創始人領導下,快手的發展軌跡和戰略帶着鮮明的佛系感和理想主義傾向。

在宿華和程一笑心中,快手是一款屬於普通人,卻不普通的產品。快手的品牌標語“在快手,看見每一種生活”也正是這種普惠思維的反應。

“如果拍攝功能很複雜,只有1%的用户才能懂,不是我們想要的。我們希望中國無論學歷高或者是低,年齡大或者是小的用户都可以用得懂快手。”程一笑如是説。

在宿華和程一笑決定合夥乾的時候,他們就定下了快手的一些基本原則:給普通人用,沒有明星導向,不捧紅人,做一隻“隱形”的手。“希望用户在意的是快手上的自然產生的內容,而不是我們這個平台去支持什麼、推動什麼。”

在宿華心中,快手的算法是有價值觀的:以去中心化、公平的推薦分發機制,使得每一個人,每一種生活都能被看見。這使得用户對快手形成的品牌印象是內容比較多樣化,但是內容並不一定優質。

在遭遇抖音狙擊之前的日子裏,快手始終追求自增長。

不買量、不做廣告,輕運營。

到2016年時,快手用户已經累計三億了,快手公司前台背景牆還是一片空白,沒有任何logo標識,兩位創始人都不喜採訪和曝光,公司也沒有搞宣傳的人,可謂“佛的徹底”。

而張一鳴的抖音則完全不同。

從理念上,抖音強調的是優質內容,“記錄美好生活”強調的是“美好”兩個字。因此抖音的算法將流量分發給較為頭部以及創作出較為優質視頻的玩家,這與快手的理念迥然不同。

據媒體報道,抖音早期曾經深入全國各地的藝術院校,説服一批高顏值的年輕人為平台生產優質內容。

重傳播,重運營,重推廣,進攻性極強是抖音成長過程中的鮮明標籤。

都説在移動互聯網的巨頭時代,創業公司的結局只有三個:要麼A(阿里),要麼T(騰訊),要麼死。有點底氣的公司會選擇在AT之間推拉周旋,最終種種結局則不一而足。

在盟友和投資的選擇上,快手和抖音也背道而馳。

2017年,在傳出騰訊收購今日頭條的消息時,張一鳴發公開信直言:我創立公司,不是來成為騰訊的員工。

同一年,宿華選擇再次接受騰訊投資,拜師馬雲加入湖畔大學,和AT站在同一陣營,選擇“左右逢源”。

在國際化的道路上,快手選擇自設海外團隊,逐步佔領市場,穩紮穩打,抖音則選擇直接收購海外產品加速擴張。結局你們也都知道了。

變成狼

隨着抖音帶給快手的衝擊越來越大,市場的變化讓兩位佛系創始人不得不調整戰略思路。

2019年6月,宿華、程一笑向給全體員工發佈了一封內部信,其中這樣寫道:

“看起來不錯的數字背後,我們看到了深深的隱患:我們已經不是跑得最快的那支隊伍,在長大的過程中,我們的肌肉開始變得無力,反應變慢,我們與用户的連接感知在變弱。

是的,我們對現狀很不滿意,鬆散的組織、佛系的態度,“慢公司”正在成為我們的標籤。這讓我們寢食難安。

去年年底以來,從我們兩人開始,快手管理層進行了深刻的自省和反思。

……

一家平庸的公司是沒有未來的。”

此後,快手開啓了代號為K3的日活三億目標戰鬥任務。

據快手內部員工描述:“每天搶餐廳、搶食堂、搶電梯、搶工位、搶廁所,越來越多的會議室被改成臨時工位,需要提前一週才能約到下週的會議室。”

“上班時間從原先的10點提前到9點30分,各部門的人站在會議室、走廊甚至樓道里,召開20分鐘左右的“'站會',激烈討論當天的工作,全員上下像是'打了雞血'一般。”

這只是一個開始。

2020年5月25日,快手發佈內部信宣佈組織架構調整,涉及商業化、運營、產品等多個核心部門。而在不久前的2020年底,快手召開全員會宣佈,快手將於2021年1月10號全員開啓大小周。

沒錯,快手改變了他的佛性,想要變成狼,只是不知這算不算晚?

失速

從快手披露的資料來看,在平均日活用户方面,快手2018年、2019年和2020年前三季度的數據分別為1.17億、1.76億和2.62億。

沒錯,相比於2019年,快手的2020確實提速了,這歸功於快手終於放棄佛系,選擇狼性進攻,稱得上是個不錯的轉變。與之相對應的是大幅增加的銷售與營銷開支,2019年全年僅為98.65億元,而僅僅2020年前三季度銷售與營銷開支就達到了198.33億元,增速達到255.49%。

看似一片祥和的總增長背後,是已經無法掩飾的疲態。如果聚焦2020年快手各個月份的日活數據,你會發現:2020年後半年,快手活躍用户的數量已經基本穩定,增速極低。

截至9月底,快手的日活為2.624億,月活為4.829億。

截至11月底,快手日活為2.638億,月活為4.814億。

2個月的時間裏,日活用户量只有微微變化,月活用户量甚至有所下降,持續投入的營銷開支並沒有換來持續的用户增長!是快手的用户體量到達天花板了嗎?

與此同時,儘管快手直播電商收入持續增長,但相比於2019年68.81%的增速,今年以來的電商收入增速已經降至10%。

眾所周知,快手的主播家族化現象十分明顯。快手在2019年全年GMV596億,僅辛巴家族帶貨比例就佔據快手電商大盤的近四分之一,這與抖音帶貨主播的分散多元化形成鮮明對比。

這種以家族抱團,幾乎壟斷快手直播電商的局面,大大降低了快手直播領域未來的創造性和可塑性。這背後的根源其實也是快手早期的低運營、自發展的戰略導致的。

營銷支出成倍增加,活躍用户與電商收入的增速卻都雙雙下滑,快手思路的轉變終究還是有點遲了。

資本盛宴

如今,字節跳動已經在搭建自己的帝國領地,抖音對快手的侵蝕也日益嚴重。

當羣眾的目光聚焦於快手上市估值暴增、打新搶購擠崩了券商系統的時候,筆者認為快手的上市如今不過是騰訊等機構的又一次資本狂歡盛宴(騰訊持股比例為21.567%,為快手最大股東)。

回過頭去看快手和抖音發展的每一步,不得不感嘆:創始人本身就像基因貫穿在企業的血脈當中。

宿華改口了,他説:“一直以來,我們想成就一款偉大的產品,現在,我們更想成就一家偉大的公司。”

只是,當快手逐漸“抖”化,筆者本人則更希望快手能夠守住那個“普惠、簡單、公平”的偉大產品的初心。

畢竟,每一種生活都值得被看見,不是嗎?

版權聲明:本文源自 網絡, 於,由 楠木軒 整理發佈,共 4312 字。

轉載請註明: 快手與抖音的路,從創始人開始分叉 - 楠木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