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難得幾回搏,此時不搏,更待何時?”
這句話是中國許多體育健兒的座右銘,在這句話的激勵之下,體育健將們為我國奪得了一個又一個金燦燦的奧運獎盃。這句名言的主人是容國團,他也是中國歷史上第一個奧運冠軍。容國團的乒乓球之路是一條拼搏之路,可他卻在31歲壯年之際自縊,遺書講明瞭令人嘆惋的原因。
1937年,容國團出生在港區一個貧苦的海員家庭。其父容勉之曾是省港大罷工和廣州起義的一份子,十分愛國,帶着對於祖國團聚的願望,他給自己的獨生子起名“容國團”。後來在戰爭逼迫下,容家回到廣東老家避難和生活。
7歲那年,容國團偶然間被一種白色的空心玩具球迷住,玩着玩着就成了校內的“小球王”。這種球和乒乓球很像,也是他和乒乓球結緣的開始。興趣是最大的老師,正因着這種球有趣,小容國團才會迷上它,這段經歷也給他後來的乒乓球生涯一個完美的起步。
抗戰勝利後,容家回到港區繼續自己原來的生活,容國團本轉到了港區的小學,卻因家境窘迫而輟學,15歲便做了漁行的童工,見識到生活艱澀的一面。不過,因着其父是海員工會的會員,容國團可以去工會俱樂部練球。
乒乓球是容國團艱難生活中最大的快樂。他珍惜這段練球的時間,花費了大量精力和時間練球和鑽研反思技術。興趣的驅使,天資的聰穎,再加上訓練的刻苦,這使得容國團的乒乓球水平很快在港區範圍內拔尖。
1957年,全港乒乓球錦標賽上,容國團與夥伴一起獲得男子乒乓球項目的三項冠軍。同年,在日本乒乓球隊訪問中國時,他竟連勝兩局,將世界冠軍狄村擊敗。一朝成名天下知,容國團成了話題人物。
好刀在合適的人手中才能發揮最大的作用,優秀的人才需要更優良的平台發揮才能。只是港區乒總會當時卻有着亂象。早在1954年,乒總會便明示暗示容國團打假球,被其斷然拒絕。兩年後,他們更做了手腳讓容國團不能出征在亞洲乒乓球錦標賽。容國團早有了離港到內地報效祖國的念頭。
經歷了一番波折之後,二十歲的容國團才終於在1957年11月1日踏入廣州體育學院,如願以償走向了為國征戰的新生活。
因着曾經打敗過世界冠軍狄村,容國團受到其餘運動員沒有的“特殊關照”,其薪資之高在當時的運動員中極為罕見。國家隊也給了他多種打法的陪練。他精通乒乓球的八種運拍技藝,還被譽為是“八臂那吒”。
一年後,狀態達到其職業生涯頂峯的容國團首戰告捷,在多特蒙德世乒賽上,成為隊員中唯一一個熬進決賽的人。正是在這場比賽中,容國團發揮了其小巧靈活的優勢,讓匈牙利老將西多疲於奔命發揮不出優勢,並最終以3:1的好成績獲得了中國歷史上第一個世界冠軍。這打破了中國體育史上金牌為零的局面,成為一個里程碑一樣的事件。
此後,乒乓球被奉為“國球”,越來越多的國人投身乒乓球事業中。容國團這個“民族英雄”的風頭也一時無兩,成為全民偶像。領導人親切接見、國宴常客、其成就被和十年國慶相提並論——容國團榮耀加身。
能者多勞,1961年容國團參加的中國隊在第二十六屆世乒賽上以5:3的好成績擊敗日本隊,首獲男團世界冠軍。容國團更如諸葛亮一樣“受命於危難之間”,出任國家女隊教練,宵衣旰食,將連敗於日本的中國女隊帶到了必拿世界冠軍的局面,舉世皆驚。
在中國乒乓球的歷史上,容國團成就斐然,這不止是因為其榮譽加身掛滿了獎章,更因着他對我國乒乓球事業的促進作用。他是中國乒乓球球壇的領航者,給中國乒乓球注入了生命力,使得乒乓球有着極高的國民度。這六十年來,他打下的“快準狠變轉”的根基,更成為中國乒乓球界的一面永恆的旗幟,帶領着我國體育健兒更好地屹立在世界乒壇。
可好景不長,美人易老花易敗。縱使英雄未遲暮,卻迎來了末路。1966年,特殊時期開始了,在這個舉國動盪,鮮少有人能倖免於難的時段,容國團並未因着曾被周總理與十年國慶相提並論的殊榮而被豁免,兩次特等功和多少榮譽獎章和獎狀抵不過滾滾的歷史洪流。相反,其每每為國出戰的海外經歷,甚至成了他“修正主義”的罪狀。
士可殺不可辱。熱愛乒壇,熱愛祖國,熱愛這個世界,一直篤信“人生難得幾回搏”的英雄卻累了。曾熱烈崇拜他的世人不信他,他為之奮鬥的疑他,這種誤解和屈辱令容國團難以忍受。
粉身碎骨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1968年6月,時年31歲,仍處於壯年,還能打許多年乒乓球的容國團離開了他熱愛的一切,在龍潭湖邊,一個養鴨場的樹上悄無聲息地自縊,享年31歲。容國團看似走得毫無留戀,可他留下的三封遺書,將他對這個國家,對他的小家的愛與不捨展現得淋漓盡致。
他給國家的遺言是,他愛他的名譽超過生命,他歷史清白,不要懷疑他是敵人。言語中甚至不見絲毫憤懣和埋怨。對於被他丟下的家人,他懇求道,連累你們真是罪惡,請咒他,痛恨他,而後忘記他。
那段特殊時期,中國失去了許多優秀兒女。幸而真金不怕火煉,黑暗終於過去,陽光再次普照人間。1984年,容國團被評為新中國成立以來傑出運動員之一。2009年,他又被評為新中國成立以來100位感動中國人物之一。
這些恢復名譽之事是遲來的道歉,是容國團生前最後的殷殷渴望。“家祭無忘告乃翁。”而今容國團依然有着直系後人,他的“人生難得幾回搏”的話語也一直激勵着後來的人們。世人沒有忘記他,想必容國團泉下有知,其英魂也終能安息。而現在清明的中國,也鮮少會再有這樣使得英雄流淚的不平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