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關於一個小人物的偉大故事,他是一位有俠肝義膽的義士,他做了一件凡人義行,雖然並非開天闢地,也並非力挽狂瀾,在卷帙浩繁的25史中雖然有關於他的記載,但也是輕輕帶過,寥寥數語而已:“嶽鄂王(岳飛)死,獄卒隗(音:魁kui四聲)順負其屍,逾城葬於九曲叢祠”。千古奇冤岳飛被害,隗順乃臨安一獄卒也,出身卑微但是忠義且有勇有謀,他冒極大風險,埋藏保存了岳飛的遺體。
公元1142年1月27日,正是除夕之夜,出現了中國歷史上最黑暗的一幕,在臨安(現杭州)大理寺監獄中,時年39歲的抗金名將岳飛在主和的皇帝趙構和大臣秦檜共謀害下,以“莫須有”的罪名冤殺於大理寺監獄中,同時被殺害的還有岳飛的長子岳雲、部下張憲。
冤殺岳飛是宋國皇帝趙構對金國的獻媚,因為金人曾在給秦檜的書信中説:“必殺岳飛,而後和可成!”,秦檜也曾對辦理此案的人説(如此謀劃冤殺岳飛):“此上(皇帝趙構)意也!” 岳飛的戰友兼好友韓世忠忿然對秦檜説:“‘莫須有’三字,何以服天下?”
然而岳飛之死,是天下共知其清白而不能救,堪稱千古奇冤。岳飛以錚錚鐵骨面對嚴刑拷打仍不屈服,供詞上只留下八個絕筆字:“天日昭昭,天日昭昭!”
岳飛死後,宋國百姓為之痛哭,而金國的君臣則縱酒歌舞慶賀並認為:“和議自此堅矣!”
岳飛被賜死後的遺體依然在大理寺監獄中無人收殮,無人敢擔這天大的罪責和必死的危險去埋葬岳飛的遺體。
如果沒有大理寺獄卒隗順的義行,也許岳飛的遺體最終會被拋棄在亂葬崗,成為野狗豺狼的腹中物,成為荒草叢中的一堆無名白骨,英雄岳飛竟然落得這樣一個下場:被冤枉殺害,又屍首無存。這是對正義的一種侮辱,這是對抗金戰爭中犧牲的無數戰士的一種藐視。
隗順深夜潛入大理寺監獄,揹負出了岳飛的遺體,悄悄埋在了城外的九曲叢祠旁,並且細心的為岳飛的無名墳做好了標記:隗順將岳飛心愛的與妻子定情的玉環系在其腰間,又在墳前植了兩株桔樹。
大理寺中嶽飛的屍首失蹤了,這在朝野和民間引起了震動,繼而是一段時間慌亂的調查,最後歸於沒有結果的沉寂。
隗順把秘密埋藏在心裏,即使和他最親密的親人他也隻字不提。
隗順的義行是出於對岳飛元帥的崇高敬意,是對正義默默無聞的堅持。時間一年一年過去,隗順漸漸老去,頭髮開始花白,身軀開始佝僂,步履開始蹣跚。午夜夢迴,也許他還能回憶起嶽帥在監獄中不屈的樣子,彷彿又見嶽帥那“天日昭昭、天日昭昭”的絕筆。
我們讚歎隗順,嘆他的忠義,嘆他的勇氣,嘆他的智識,隗順捨身涉險:一步錯則身死,一步誤則事敗,在沒有人敢保護岳飛的時候,他一個小小獄卒挺身而出保護了岳飛。他只是一卑微的個小人物,在那些權貴者眼中命若螻蟻、輕如鴻毛,然而隗順用他的智慧和勇氣,完成了一個壯舉。
他就是這樣謹守自己的秘密,為了嶽帥的清白,為了正義的再現。因為他的義行,給岳飛保留了最後一點尊嚴和敬意,給正義保留了最後一點希望。
也許隗順時常會去九曲祠堂旁一人獨自徘徊,看着那兩株桔樹一年一年逐漸長大,那無名墳上漸漸覆滿了青草。看那兩株桔樹,彷彿是嶽將軍的挺拔身軀,在杭州和風細雨中搖曳。
隗順在默默等待着真相大白的那一天,他成了岳飛的無言的神秘守墓人,然而天不假年,隗順終未能等到為岳飛沉冤昭雪的那一天,臨死時他將秘密告訴了自己的兒子,讓他們世世代代傳承和保守這個秘密:“嶽帥精忠報國,今後必有給他昭雪冤案的一天!
二十年過去了,公元1162年,皇帝宋孝宗趙昚正式下詔為岳飛案平反,追諡“武穆”,並懸賞尋找岳飛的遺體,隗順之子告知了禮部岳飛的埋骨處,岳飛的遺骨才被遷葬到杭州西子湖畔棲霞嶺,於是才有了後人得以憑弔紀念的宋嶽鄂王墓和岳飛廟,這一切都源於那個卑微獄卒隗順的義行。
也許在黃昏時分,在西湖畔岳飛將軍的墓前,會有一個飄渺而似有若無的瘦小幽靈遊蕩,他的背有些佝僂了,衣衫上還輟着補丁,默然而堅定在岳飛墓前踽踽徘徊,就像他活着時曾無數次在九曲祠堂兩株桔樹前徘徊一樣。他就是隗順,他的夙願終於實現了,嶽帥終於得到清白,自己的努力沒有白費。岳飛和隗順的靈魂終於可以安息,他們的魂魄隨着江南的微風和細雨落入大地中、河流中,吹入市井城市的空氣中,歷經千百年依然在那裏。
也許真正打臉皇帝趙構和秦檜的不是後世的歷史學家對他們的的剖析和批判,而是這位臨安的小小獄卒隗順,他用無言的正義行動將他們釘在了歷史的恥辱柱上,成為永遠的示眾的標本。
歷史會記住這位卑微獄卒隗順的義行壯舉,他如此普通,一如你我,一如大多數人。我們甚至都不知他的生卒年,我們記住他的故事和名字就是對他的尊敬和讚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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