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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與遠方:國家社會生活 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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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的青葱歲月
前言:又要到母親節了,這個節日對於我們家來説,意義更為重要,因為在這個男人是多數的家庭裏,好多責任和功勞都抗在了一個女人的身上,這就是我的母親。
在湖南雙峯蛇形山扶義衝的謝氏家譜裏對我母親的記載只有十三個字:女,淥舟,民國十七年三月初十生。如此説來,母親已創我們家族史上的長壽記錄,今年整整九十二歲(正是依據家譜和萬年曆,當年我將父親屬兔糾正為屬虎,如今又將母親屬馬更改為屬龍)。母親的外婆姓名不祥,只知道是一位賢淑端莊的好妻子好母親好女人。
母親的外公名叫李曉波,浙江温州的知名人士。他早年在國外留學,回國後在温州創建了第一家由中國人自己辦的西醫院:伯蘭德醫院一一是要與當時英國人辦的伯蘭士醫院對着幹。他的膝下四子六女,我的外婆李敏是1910年生人,在姊妹中排行二姐,自幼生活條件優越,受到良好的國學教育,是典型的出身書香門第的大家閨秀。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樣樣精通,而且是一位亭亭玉立的江南美女。於是要説到我的外公,他的名字叫謝凡迪,1895年生於湖南雙峯蛇形山扶義衝。少讀私塾,後來到婁底錢莊學徒,出徒後在上海銀行當差。
1925年我的外公南下廣州考取黃埔軍校(四期)政治科預備生。畢業後參加北伐在後勤部任軍需官。其間由堂兄介紹秘密接觸共產黨,後因堂兄在武昌戰役中犧牲,便與黨組織斷了聯繫。在北伐軍進入江浙後,外公認識了外婆——救護隊的漂亮女學生。他們的相遇相知相愛應當感謝北伐戰爭。1927年初外公由部隊轉到地方工作,在上海市政廳做秘書,當時的廳長陳果夫與我外婆的父親李曉波為世交,於是便成了我外公和外婆的證婚人。
外公和外婆的婚禮是在1927年的中秋節舉行,地點在上海大華飯店。當時我的外婆十七歲,外公三十二歲,兩人年齡相差十五歲。隔年我的母親早產(七個月)出生在上海徐家彙,直到1937年母親九歲,他們一家三口住在上海衡山路上的一棟小洋樓裏,度過了在他們每個人的一生中都是最難忘記的幸福時光。據我母親説,在她的記憶中,外公對外婆非常好,幾乎是百依百順。那時外婆帶着母親經常往返在上海——杭州——温州之間,無論是她的外公外婆還是舅舅姨娘都待她很好,是名副其實的小公主,而且很有主意和脾氣,兩個小姨小小和多多比她大不了多少,一起玩時處處都得讓着她。
後來松滬抗戰爆發,日本人兵臨城下,一方面外公不願意給日本人及其汪偽政府做事,另一方面也響應國民政府轉移後方支援抗戰的號召,當時外公由陳果夫介紹,攜妻帶女撤離上海,來到湖南沅江酒精廠(國民政府的大型軍工企業)做總會計師,月薪八十塊銀元,當時三塊銀元換取一擔米,由外公介紹到廠裏做會計的親戚是月薪十二塊銀元。這一段(大約三年時間)的生活雖然不如上海優雅精緻,但是還算富裕穩定。外婆漸漸了適應湖南農村的生活,母親也在這裏讀完小學。
1940年,日本空軍大轟炸,將沅江酒精廠夷為平地,外公一家死裏逃生淪為難民,無奈回到雙峯老家,但是沒回扶義衝的老宅,而是住在距離不遠的羊古市。這時家中又多了一個男孩,便是外公的侄兒媽媽的表弟鶴皋(孤兒),也正是在小鶴皋口中,外婆得知在外公的老家裏還有一位原配夫人康氏,於是禍從口出。原來這是一樁包辦婚姻,當年外公就是為了逃婚才離家出走的,而且在外面已經登報聲明與康氏脱離夫妻關係。然而這樣的聲明是不被封建家族承認的,況且康氏極具經營頭腦,通過不斷的借貸放租,此時已把謝氏兄弟和許多鄉親的房產地產都收歸己有,成為村中首富,而在戰火中逃難的外公幾近傾家蕩產。
最可憐的是我那心高氣傲的外婆,她從大上海來到這小山村,從大家閨秀到給人家做小,怎麼也咽不下這口氣,認定外公欺騙了她,整日鬱鬱寡歡,身心交瘁。幾十年後我曾在母親保存的一本外婆日記中看到過當時外婆的心灰意冷的真實寫照,其中的記載,總是“下雨”“下雪”的陰冷天氣,有許多李清照南下落魄後的悲詞絕句。那時我不懂,現在明白了,是國破家殘人心碎的多重打擊。
1942年,三十二歲的外婆患上癆病(肺結核),終日咳血,日重一日。最後,她不顧別人勸阻,一定要把自己的女兒叫到牀前,流着眼淚一字一喘的只説了兩句話:男人不可靠……女兒當自強……外婆死在羊古寺,埋在羊古寺,因為是傳染病,也因為是外姓人,所以無法進入扶義衝的祖墳,這也成了外公的心病和母親的心結。從此母親便不怎麼和外公説話,直到後來外公在康氏那裏偷偷拿了二十塊大洋,送女兒到長沙上學,臨別時,女兒給他深深鞠了個躬,用幾乎聽不到的聲音説了句:爸爸再見。誰知這一別竟成永遠!
外婆去世後,外公一下子衰老了許多,整天唉聲嘆氣,愁眉不展。讓他發愁的除了愛妻的離去,還有生活的窘境。這時候的他,已經在日本人的大轟炸中摧毀了所有的生活來源。封建的家族勢力和康氏的經濟實力逼迫着他,壓迫着他,讓他屈服歸順。這時候的外公四十七歲,已經不是那個意氣風發的黃埔學生和血氣方剛的北伐戰士。
百般無奈,他帶着女兒和侄兒回到了扶義衝的老家。雖然外公向厄運低下了曾經高貴的頭,但是我的母親卻一點也不買繼母的賬,因此她也吃了不少苦。於是,十四歲的母親提出不在家裏吃閒飯,很快成為扶義衝小學最年輕的教師,她的學生和她的年紀都差不多。
前不久,回鄉探親的我在扶義衝找到一位八十六歲的老婆婆謝曉陽,她對我説,當年她就是淥舟先生的學生,而這位先生只比她大四歲,班裏有的學生年齡還比淥舟先生大。那時的淥舟先生梳着短頭髮,穿着連衣裙,長腰的白襪子,帶跟的黑皮鞋,説話彬彬有禮,總是帶着微笑,這些都是在村子裏的女孩子中間絕無僅有的,所以印象深刻。
淥舟先生深受學生們的喜歡,一是文明禮貌,二是課講得好,三是下課能和學生一起玩,四是經常幫助貧困學生……淥舟先生給我們講的第一節課就是“革命尚未成功,同志還需努力”,正因為跟淥舟先生學了知識,有了文化,後來我能才能被土改工作隊選中而參加了工作。
淥舟先生教了我們三年書,後來她去長沙求學,臨行前她的爸爸帶着她到村子裏的每一個鄉親家辭行,那時候,我們真是羨慕極了,卻萬萬沒有想到,她這一走就再也沒有回來……説着,謝曉陽老人的聲音有些哽咽。是的,我的母親是在日本人投降後,懷着極為複雜的心情,離開了那位疼她愛她的父親,離開了這片養她育她的土地,從此再也沒有回來,迄今整整七十五年!母親多次對我説,她之所以要堅持出去上學,首先是兒時上海的生活環境和城市的文明氣息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其次是不甘心受繼母的氣,更擔心家裏逼她早早嫁人;第三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這就是牢牢記住了她母親臨終前的那句話,“女兒當自強”,要自強自立,就必須讀書學習。
就這樣,我的母親幾乎讀書學習一輩子,這是後話。十七歲的母親離開扶義衝就像小鳥衝出牢籠,心裏充滿了對於自由和幸福的渴望。然而命運並沒有給她插上飛翔的翅膀。母親在長沙就讀的是一所貴族學校,叫做私立明憲女子高中,在這裏的確可以受到最好的教育,能夠考上最好的大學。
自知求學來之不易的母親非常勤奮和刻苦,入學不久就成為班裏的學習尖子,同學敬佩,老師喜歡。可是,母親兜裏的二十塊銀元花了兩個學期就沒有了,儘管母親省吃儉用,平時連一支冰棍都捨不得買。臨上學前,一直都很喜歡她的姑姑曾經許諾,要出錢供她上大學。可是後來姑姑遠嫁南京,一走便沒了音訊。她多次給爸爸寫信,可是一籌莫展的爸爸只能勸她放棄學業,回到老家另做打算。其實,老家這邊的外公並沒有放棄努力,以至最後還是説服不了那個吝嗇而強硬的女人,一怒之下兩人竟大打出手,頭破血流,從此行同路人。
後來,長沙這邊的母親終於花完了最後一分錢,但是她絕不會像自己的父親那樣放棄理想和信仰,選擇妥協和苟且,她絕不忘記自己母親的臨終叮嚀,她絕不再回雙峯老家束手就擒。於是,她毅然選擇了轉學,由貴族學校轉到平民學校,由私立高中轉到教會衞校,這樣不僅可以免掉學費,就連吃飯住宿都不花錢。
進入生存壓力減輕了許多的護校,母親如魚得水,又是門門成績都考第一,偶有第二的時候,母親都會傷心難過好幾天,因為她知道,命運只給她留下一線生機,必須時時處處奪取每個第一。然而,即便這一線生機也漸漸向她關閉,學費飯費宿費可免,起碼的生活費用總是要自己出的。母親該省的都省了,能借的都借了,最後還是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母親有些絕望了,絕望中甚至想到一死了之。她的閨密梁弭(後來我們一直稱之為梁阿姨,兩人結緣七十五年)趕緊來勸她,告訴她已經有和她同樣處境的同學選擇了一條“曲線上學”的道路,這就是嫁人,條件是繼續讀書。
篤信自強自立自尊自愛的母親當然謝絕了閨密的好心,於是她用做人的尊嚴堵上了最後一條求學的道路。母親站在懸崖上,在命運的追兵面前,時刻準備縱身一跳。果真天無絕人之路,就在母親走投無路的時候,共產黨來了,解放軍來了,母親所在護士學校整編加入了部隊醫院,從此母親不僅走上革命道路,也真正成為了一個她心儀已久的自食其力的大寫的人!更為幸運的是,她由此相遇了相識了相知相守自己最親愛的人,從此攜手一生且生死相依。1949年,母親的面前開啓了幸福之門。雲開日出,否極泰來。
作者簡介
謝明,筆名:黑人阿明。文學教授(正高職稱)。做過工人,當過幹部,做過券商,當過主編。遼寧省作家協會會員,遼寧省散文學會理事。在各類報刊雜誌上發表文學作品逾百萬字。相繼出版雜文集《清明雪》,散文集《冰魂華夢》《聽劍集》《檢索黑人阿明》,文學評論集《落葉繽紛:親密閲讀》。
《思與遠方》:靈魂的詩和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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