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會,又被稱作三合會、洪門。《鹿鼎記》中的天地會,是一個與清廷分庭抗禮的神秘組織,雖然,沒有小説中描述的那麼誇張,但真實的天地會仍不容小覷。
鴉片戰爭爆發之後,清廷就像是開閘放水一樣,將大筆銀兩賠給了外國人,算是替百年閉關鎖國買了單。割地賠款,最受苦的自然是位於底層的老百姓。廣東地區是鴉片戰爭的主要戰場,當地的老百姓受戰爭波及最嚴重,戰後承擔的賠款亦最多,難免會使老百姓不堪重負。
於是,不少人選擇投身三合會,抗糧反清。十九世紀中葉,洪秀全所主導的太平天國運動在南方開花結果,這一局面讓廣東人的心中燃起了一團火。要知道,洪秀全就是廣東人,既然他能成就一番事業,自然會有更多的廣東人躍躍欲試。
對此,廣東三合會的首領分析到:
滿清政府已到了瀕臨崩潰的程度了,他們不但打不過船堅炮利的洋人,連“烏合之眾”洪秀全都對付不了,只能壓榨那些不知道反抗的老百姓。如今,三合會有萬千會眾,不如干脆就和朝廷拼了!
就在太平天國定都的第二年,東莞三合會便拿下了縣城,周遭地區的三合會首領聽聞這一消息後,立即殺官自立,開始了屬於洪門的起義事業。既然是起義軍,那麼,自然要搞出一些特徵鮮明且與眾不同的裝扮,三合會的兄弟頭戴紅巾,以“紅兵”(洪兵)自居。一些人認為“洪兵”指的是太平天國起義軍,其實,這是一種謬誤。
聚集了革命星火的洪兵,對廣州城發動了總攻。遺憾的是,由於,三合會的首領都不是標準的“科班出身”,他們的指揮方式太過簡單,以至於,部隊部署鬆散,攻勢被清軍輕易瓦解。故此,這場以農村包圍城市的“廣州包圍戰”,在經歷了半年的僵持後,終以洪兵落敗告終。雖然,三合會的兄弟眾多,但絕大多數是從沒接受過訓練的老百姓,且軍隊里根本沒有“軍紀”的概念。
雖説,廣東地區相對富庶,但起義軍手裏的武器仍無法與官兵相提並論,除了少數的火炮和火銃之外,絕大多數洪兵裝備的都是刀槍棍棒等冷兵器。況且,作為一支民間武裝,洪兵基本沒有糧餉來源。最開始的時候,他們在佔領的地盤上“自主經營”,向老百姓收取“人頭税”。然而,由於洪兵徵收的比例,甚至,超過了清廷的賦税,以至於,不少老百姓不肯繳税。
最終,為了得到軍餉糧草,洪兵不得不向老百姓刀槍相向,靠明搶這種辦法取得軍餉。顯然,任何起義軍一旦脱離了老百姓,就像是浮萍一樣沒了根基,其起義事業是不可能成功的。更為諷刺的是,被洪兵壓迫的老百姓,後來竟然自願組成地方武裝,以團練的形勢配合清軍剿滅洪兵。在這種情況下,洪兵就像是山賊流寇一樣,人人喊打。清軍將領解了廣州之圍後,便開始着手清剿洪兵。
像這種幫會性質的起義運動,清廷掐滅其根源的方式也非常簡單——屠殺。廣州的將領葉名琛下令:凡昔通匪者,吏民格殺勿論。誠然,在現代人看來這項禁令無疑是有失人道的,但在當時的社會背景下這確是唯一能將洪兵清剿乾淨的辦法。在這場白色恐怖之下,被逮捕、斬殺的洪兵多達一百萬。其中,僅廣州地區就有超過十萬名洪兵遭到羈押、殺頭。
那麼,為什麼官兵能夠輕而易舉地搜出洪兵呢?
前文我們説過,三合會已經失去了羣眾基礎,所以,老百姓根本不會與他們往來。即便是與洪兵往來,也會隨即將與他們有關的情報轉達給官府。
所以,洪兵在廣東一帶根本沒有藏身之處,每個參與過洪兵起義的三合會會眾均被揪出,遭到制裁。在廣東失去落腳之處的洪兵,不得不考慮退路。以他們的立場來看,投降清軍是不可能的,在民間又無法立足,所以他們只能投奔從事反清事業的太平天國。
於是,位於廣東的洪兵兵分三路:
一路、前往兩湖地區參加太平軍;
一路、前往江西參加太平軍;
至於洪兵的主力軍,則由首領陳開等人抵達廣西,建立“大成國”,效仿洪秀全以政權的形勢繼續着抗清的事業。後期,由於中國的大規模起義使局勢十分動盪,為了逃避戰火,大批難民自太平天國起義後紛紛湧入香港,鑑於有太平天國成員及天地會成員紛紛隨難民進入香港入境活動,影響香港治安,英國的香港總督文鹹又在1854年立例要求太平天國及三合會成員出境。
直到1912年,清朝覆滅之後,三合會的目標已經達到,當局宣佈解散該組織。一些地方本來自給自足的社團,公眾的支持和捐助一時間便斷絕了,也有部分三合會成員無法適應新的生活。部分社團有組織及金錢,則會經營一些賭場或娛樂行業,現成社團可以作為看埸人員,個別沒有金錢的,則會敲詐勒索、收保護費......這就是中國早期“黑社會”的雛形。
時至今日,史學界對洪兵起義的性質仍存爭議,洪兵究竟是擾亂民生的流寇,還是反抗壓迫的義軍,相信各位的心中自有評判了。
參考資料:
【《揭秘香港黑社會百年發展史 起源於天地會》、《清末的秘密結社(資料篇)》、《三合會的來龍去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