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0年9月,出生於皇族的愛新覺羅·載濤在北京逝世,享年83歲,葬於北京八寶山革命公墓。
回顧其跌宕起伏的一生,1912年是分界點,前半生是逍遙無憂的貝勒爺,後半生則是動盪年代裏的愛國公民。
與其大起大落的遭遇相比,更讓人們津津樂道的是他與一妻三妾的相處。雖多妻妾,但載濤卻是位深明大義有擔當的好男人。
1887年,愛新覺羅·載濤一出生就有皇族身份加持,世襲的爵位及朝廷的看重,讓這位小王爺自小備受寵愛與關注。
在承襲貝勒兩年後,得朝堂指婚,娶廣州名門世家姜中堂的千金——姜婉貞,此女面容姣好,身量苗條,不僅深得家族悉心教導,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而且還受新式思潮的影響,思想開化,明事理、識大體,載濤與她的婚姻算得上是門當户對。
大婚之夜,貝勒府張燈結綵,大宴賓客,新房裏,紅蓋頭下一雙素白的手緊緊的絞着帕子,姜婉貞正惴惴不安的等着未曾謀面的丈夫。
夜深了,載濤醉熏熏的回房,小心翼翼揭開蓋頭,一眼就相中了端莊大方的婉貞。
如果説剛開始是載濤對姜婉貞的一見鍾情,那後來的相處就讓載濤對結髮妻子深情不移。
19世紀初,正值中西文明碰撞交流之際,身為朝庭命官的載濤自然能第一時間瞭解西方世界,不僅如此,他還曾留學法國騎兵學校,專修騎兵作戰科目,深受西方文化的影響。
都曾受過文明開化的年輕人,日常所見所聞皆是新式的作派,一説道起來,濤濤不絕,頗有志趣相投之感。
除了三觀的一致,姜婉貞在府中也是恩威並施,持家有道,同樣深得載濤的喜愛與信任。
夫妻感情和睦,共育四子四女,即便當時,王爺納妾是再稀鬆平常不過的事了,但家有賢妻,身為貝勒爺的載濤從未動此念頭,兩人真摯的感情,一時之間被傳為“佳話”。
本以為“少年夫妻老來伴”,彼此同心可攜手白頭,不料在姜婉貞四十歲那年,一場大病將這美好的願景打破了。起初,姜婉貞只是在牀修養,後來竟惡化到了卧牀不起。
載濤四處求醫問藥,也無濟於事,眼看髮妻日漸病重,他心如刀割。
清楚自己狀況的姜婉貞認命般的接受了現實,還反過來安慰載濤,並勸其納一房妾室,代替自己操持家務。
無奈之下,載濤先是為姜婉貞尋了一個利索高大的丫頭,照顧其日常起居,再將自己的貼身丫鬟周夢雲納為妾室,代為持家。
自小在貝勒府長大的周夢雲,熟悉王府裏的一切,又長時間受當家主母姜婉貞的影響,行事作派自有一番章程。
卧牀不起的姜婉貞將家中事物事無鉅細的告知周夢雲,並手把手教導她,很快周夢雲就上手了,擔憂時日無多的姜婉貞甚是欣慰,家中事務有人代勞,這也算是了卻一樁心事了。
將生前事安排好,飽受病痛折磨的姜婉貞,靜待死亡的來臨。或許是載濤的用心,又或許是姜婉貞命不該絕,新請來的丫鬟硬生生喚起了姜婉貞的求生欲。
新來的丫鬟叫金孝蘭,19歲入府,比大夫人小21歲,雖出身貧苦家庭,但金孝蘭心地善良,又伶俐聰慧,眼見心慈的大夫人就此香消玉碎,她於心不忍。
想着大夫人終日卧牀,她便四處打聽新鮮的見聞,説給大夫人聽讓她也樂呵樂呵;患病時,大夫人的胃口差,她便想法子做點吃食哄着夫人吃;每天處理大夫人身上的污穢、擦洗身體,她都從未有過怨言。
生活的樂趣一點點的積累,主僕間的感情在朝夕相處中不斷升温,金孝蘭漸漸融入姜婉貞的生活,成為其不可替代的一部分。
幾年後,金孝蘭到了出嫁的年齡,家中父母便上門欲接女回家成親,此舉無異於將姜婉貞“打回原形”。為此姜婉貞日夜憂心,載濤得知消息,對髮妻寬慰道:“沒事,那我納她為妾吧。”
在載濤寬慰妻子的背後是其緊咬牙關的艱難支撐。
戰火紛飛的年代裏,載濤在一夕之間從高高在上的貝勒爺跌為平民,甚至還不如平民。
因其皇族的身份,屢受責難與詆譭,在拒絕與侵略者合作後,更是飽受摧殘壓迫。戰爭年代,個人尚且艱難求生,載濤還要養活一大家子,其艱難的境況可想而知。
再難,載濤也從未想過剋扣家裏,1929年,迫於生計,載濤將曾經輝煌無比的貝勒府賣給了當時的輔仁大學。
為了謀生,載濤不得不出席各種活動、宴會等,以此獲得部分收入,酷愛戲劇的他還納了一房小妾,是位戲子,小他30歲,年輕貌美,經常被載濤帶出去應酬交際。
曾經揮土如金的日子一去不復返,如今境況下,一妻三妾全都抱團取暖,精打細算過日子,在亂世中艱難度日。
黎明之前的天是最黑暗的,在勝利的曙光到來的前夜,噩耗傳來,妻子姜婉貞病逝,在病榻上煎熬了二十四載的婉貞終究沒等來和平盛世,載濤聞此,本想大行喪禮,無奈時局不允許,只好帶着妾室子女祭拜。
大清朝、貝勒爺、福晉等等都隨着歷史的洪流滾滾而去,姜婉貞的離去,讓花甲之年的載濤回憶往昔不勝唏噓。
新的和平的時代即將來臨,作為公民的載濤必將迎來歷史的審判,而他的三位妾室未來命運如何不可知,但至少他們不用再過流離失所、擔驚受怕的日子了。
戰亂多年的國土終於迎來和平的鐘聲,人們按新的章程開始自己的新生活,並積極投身於新的建設中,為更美好的生活奮鬥。
新生活給人改過自新的機會,鑑於載濤在亂世中不與侵略者合作的節氣,得到體恤,他們一家作為“歷史遺留”問題,獲得特事特辦的特權,讓他們先自行商量,再做處理。
新時代要求“一夫一妻”的規定,與載濤的三位妾室衝突,這其中必然是要離開兩位的。
都是同甘共苦過來的患難夫妻,一時之間要從他們中選擇留去,讓載濤犯了難,最後一位妾室倒好安排,有一門技藝傍身,年紀尚且不大,出去也能獨立其身,真正讓他難以抉擇的是周夢雲跟金孝蘭,兩人都已年逾四五十,陪伴得最久,三個人商量後,載濤做出了決定——“離婚不離家”。
載濤與周夢雲離婚,夢雲跟其子出去單過,而陪伴姜婉貞最長歲月的丫鬟,金孝蘭留了下來。
在載濤的心裏,始終是掛念着自己的髮妻,年老之際,他也要和金孝蘭生活在一起,多聊聊自己的婉貞,至死都不想忘記婉貞。
不過,愛情歸愛情,生活歸生活,眼下的日子還是要繼續過下去的。
為了生計,載濤在關懷下謀取了一份工作以養家餬口,每月他將所得工資照例分為三份,來補貼一大家子的生活。
無論世事如何變化,載濤受盡了磨難,也把這一大家子從亂世中帶出來了,帶到了這個和平昌盛的時代。
他生於動盪的亂世,“招惹”了四個女人,卻憑一己之力扛下了所有,這樣有擔當負責的男人已是少見,載濤卻是紮紮實實的做到了。
縱然心裏的“白月光”已然離去,但活着就得對有羈絆的人負責,因為他知道遲早會與婉貞團聚,在另一個世界裏,他們將永不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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