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8年10月13日,黨的八屆十二中全會正式在京召開,主席在台上坐着,悠閒地等着周總理核對與會人員,而後主持會議。
突然之間,他聽到了有人點到了自己的名字:"李德生!"。主席一時沒有防備,本能地回答:"到!"旋即,主席又聽到了一聲"到!"。
這時主席才反應過來,所謂的"李德生"並不是他,而是在1955年授勳時的一位將軍。一時之間,主席對那位與自己"重名"的將軍產生了強烈的興趣。
"李德生?誰是李德生?"主席打斷了總理的點名,看着眾人詢問。
"主席,我就是李德生。"主席話音剛落,只見參會席中一人站起來。
"你是李德生?"主席看着下面幹部中站出來那人,説:"好,咱們認識一下,我也叫李德勝,但我是勝利的勝,咱們的可不一樣啊。"
主席一邊説着,一邊翻着周總理遞上來的花名冊。
主席還真的沒有跟李德生開玩笑,在1947年的時候,為了適應戰爭的需要,主席便與留任陝北的周恩來等人化名偽裝。為取得勝之意,主席便給自己化名為"李德勝"(離得勝)。
但是令主席沒有想到的是,沒想要過了近20年,又有人把這個名字給提了起來。瞬間主席好像想到了什麼,一臉笑意地對李德生説:"我記得你,之前就在報紙上見到了你的名字。那時候我還在想這個人名字怎麼跟我的一樣,就想着要見一下,結果一忙,給忘了。現在咱們可算是見到彼此了啊。"
主席説完這句話,隨即説道:"你這個李德生,現在多大了呀?哪裏人呀?"
李德生聽到主席聽説過自己,還問自己年齡信息的時候,一時之間雙手不知道放在哪裏,最後只能緊緊攥着説道:"我是河南新縣的,今年52了。"
"哦?新縣的?那你是不是跟許世友是老鄉啊?"主席聽完李德生的話,看着眾人問道。
許世友聽到了主席説到了自己,旋即説:"是的主席,我們是老鄉。"
主席看了看許世友,又看了看李德生,對着許世友笑罵説:"老許,你看看人家李德生,一個人就把安徽搞得風生水起的。你再看看你,就一個南京,還把你弄到了大別山上去,還非得我親自把你叫回來。"
主席的三兩句話,將會議的氣氛推向了高潮,李德生聽到主席誇獎自己,緊張感也沒有會議剛開始那麼強烈了。旋即對主席説:"沒有,沒有,都是輿論,都是輿論。"
李德生説完後,看了看周邊眾人的臉色,突然之間認識到自己彷彿説錯了話。正當他準備接受主席訓斥時,沒想到一抬頭卻看到了主席讚許的目光:"很好嘛,這些年,我們紅軍、解放軍,哪個不是用輿論拉起來的隊伍?如果沒有這個輿論,老百姓怎麼會支持我們?"
主席的話沒有錯,新中國的成立確實是需要輿論力量來進行支撐;但李德生的話卻錯了,他在安徽的功績是自己一點點打拼出來的。
時間來到1967年,"紅色風暴"席捲全國,人們也開始從唇槍舌劍轉變成了真槍實彈,極大地擾亂了社會秩序。李德生時任12軍軍長,正在積極探索部隊訓練方法,以期將戰爭中所領會的經驗系統地結合起來。
就在這時,他接到了一個千里之外的電話。
電話那頭的人是周總理,他這次打電話的目的,是想派遣李德生前往安徽地區穩定社會秩序。怕在電話裏説不明白,周總理特意派遣了一架直升機,接李德生赴京商議。
李德生掛了電話還在納悶,為什麼要自己一名軍人去安徽主持大局,按理説這件事不應該由政府出面解決嗎?但是無奈專機已到,李德生只能先上飛機,打算等見了周總理再問清楚。
等到了北京,李德生剛下飛機沒多久,就收到了周總理的召見。沒有換衣服的時間,李德生只能穿着軍區的軍裝去面見周總理。
還沒等李德生抵達周總理住所,便遠遠地看見了周總理一直在門口踱步,還不時的朝機場方向張望兩眼。
這時李德生才認識到事態的急迫,隨即命令司機加快速度。司機也不敢耽擱首長的進程,一腳油門下去,將車開到了周總理面前。
周總理看李德生到了,在見面握手之間便表明了讓他去安徽的意圖。怕李德生還不明白,周總理便邀其入房,解釋了安徽乃至全國的嚴峻形勢,希望李德生可以認真對待。
周總理認為,李德生身為12軍軍長,憑藉上甘嶺一役中的表現就完全可以處理安徽的事情。而且因為安徽隸屬南京軍區的緣故,派李德生去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聽着總理説話的語氣,李德生也認識到了事件的嚴重性。他雖然身處南京軍區,但一直在軍隊的他並不知道外界形勢的變化如何。多年的從軍經驗告訴他不能再這麼安逸下去,拿血肉築就的新中國就得拿血肉來守護。
李德生在離開周總理家後,立即前往了安徽。他本來以為只有一些大中型城市被波及,但是在抵達後才發現,一些小城鎮也受到了侵害。
出於"萬事究其原"的影響,李德生決定先前往省會合肥尋找解決的餘地。
合肥上空這時已經硝煙瀰漫,目所能及的建築皆成為了掩體,兩派之間也有着一條明確的分界線,大戰一觸即發。李德生在抵達合肥之後,沒有停留,便讓警衞員將車開到了"分界線"上。
當時的羣眾已經打紅了眼,看到"敵人"竟然敢衝出他們的陣地,不由分説打了起來。李德生看到因為自己衝了出來,反而打破了平靜的局面。
無奈之下的他只能先找地方進行掩護,躲好之後,旋即展開了原先預備的"宣傳攻勢"。
沒想要這一宣傳恰好使槍聲小了下來,李德生趁勢主動約談兩方代表。代表們看到是部隊首長來了,也放下成見,紛紛前往。最終在李德生的努力下,合肥城內的"鬥爭"少了下來。
解決完了省會,安徽省剩下的城市也紛紛在李德生所部的調和下完成了和解。但即便這樣,李德生還是在調解過程需要時不時的面對生命危險。
在調解蕪湖的過程中,一方要求李德生獨自一人走進房內談判。警衞人員一聽,死活不讓軍長一人過去,他們不瞭解屋內的情況,而且眾多的例子擺在眼前,他們不敢讓軍長涉險。
但是沒想到李德生説道:"怕什麼,我死了他們的位置不就暴露了?這對咱們來説是好事!"説完李德生一人走進了房門。
最終的結果很正常,李德生和他們談判成功,他們也放下了武器。他們武器後,李德生又趁勢大造輿論,宣傳黨的政策,終於平息了蕪湖。
也是因為有效處理了安徽的事情,李德生這個名字映入了主席的眼簾,也有了在會議開始二人結識那一幕。主席説完輿論的力量後,旋即擺了擺手讓李德生坐下,主席也正式主持會議。
雖然説會議中李德生沒有與主席説上幾句話,但主席卻記住了這位和自己"同名"的同志了。
時間來到1969年4月,九屆一中全會上李德生當選中央政治局候補委員,當主席再次聽到李德生名字的時候,再次提出:"再讓我看看李德生同志。"
李德生聽到主席再次點到了自己,旋即站起來敬了一個軍禮,這次他遠沒有上次那麼緊張了。主席笑着對李德生説:"德生同志,你今年多大啊?"
李德生説道:"報告主席,我今年53了。"
"53了,53好啊,53。"主席呢喃道,隨即擺了擺手讓李德生坐下。
李德生也沒有明白是怎麼回事,只道是主席詢問下自己年齡,也就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李德生卻不知道,他53歲的年紀正是主席所需要的人才。為了促進國家的平穩發展,主席一直在踐行着"老中青"三個年齡段結合的行政模式。
1971年,"九一三事件"發生後,李德生被任命為北京軍區司令員,奉命處理"九一三事件"殘餘。兩年後,他被選舉為中央副主席,和周總理、王洪文等人一起處理國家事務。
李德生就此進入仕途,本來他以為會就此平穩發展下去,但後來發生了一件事卻打斷了他的仕途之路。
1973年12月,主席為了促進共和國的平穩發展,決定互調八大軍區司令員。南京的許世友與廣州的丁盛對調,福州的韓先楚與蘭州的皮定均對調,李德生也奉命與瀋陽軍區陳錫聯將軍對調。
令陳錫聯沒有想到的是,曾經他手下的一名普通幹部,時至今日竟然站在了與自己相同的地位上。
説起來李德生與陳錫聯的故事,倒可以從他們二人在長征時結緣説起。
1935年8月,紅軍因為戰略需要,被迫進入草地。在進入草地之初,作為先鋒官的紅11師與敵人展開了一場激烈的作戰,作為11師政治委員的陳錫聯也因此身受重傷。
但因為當時敵軍在後攔截,陳錫聯沒有地方可以隱藏,只能拖着受傷的身體與大部隊一起進入草地。本來陳錫聯是想着,要靠自己一個人獨自通過草地,但隨着周邊環境的逐漸惡劣,陳錫聯開始走的越來越吃力。
正當他堅持不下去的時候,突然身後一把有力的大手扶起了他。陳錫聯定睛一看,發現扶起他的人是李德生。
雖然李德生也受了傷,但明顯沒有陳錫聯的嚴重。所以當他看到陳錫聯步履蹣跚地走路的時候,瞬間明白陳錫聯受了重傷,便決定脱離隊伍來幫他。
也是在那幾天的日子裏,陳錫聯終於得到了別人的照顧。餓的時候,李德生省下自己的糧食給他吃;渴的時候,李德生儘量想辦法給陳錫聯補充水分。
有的時候,陳錫聯因為傷情惡化無法行走,李德生便將行李之類的暫時放在一邊,揹着陳錫聯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待陳錫聯感覺好點後,再次反身去尋找行李。
那時草地環境極其惡劣,與我們現在能夠讓駿馬肆意奔跑的草地不同,那時雖名曰"草地",但其實就是一片沼澤地。稍有不慎便會深陷其中,倘若一動還會越陷越深。
但李德生卻不怕這些,只要能把陳錫聯安全送出草地,那麼李德生的目的便被實現了。李德生記得,在八廟埡戰鬥中,是陳錫聯派人將自己送到醫院的;在他被開除黨籍的日子裏,是陳錫聯聽到消息第一時間便來安慰他的。
對於李德生而言,這份"恩情"他不能不報,雖然在陳錫聯眼中,這些都不算什麼。
也許真的是陳錫聯的"不算什麼"起了作用,在照顧陳錫聯沒幾天後,李德生便被發現了私自脱離隊伍,長官隨即讓他強制歸隊。
雖然李德生還想照顧陳錫聯,但"軍令如山",他只能就近將陳錫聯委託給兄弟部隊照顧。
所幸,這支被李德生寄予厚望的部隊是紅31軍王近山部,他們也沒有辜負李德生所託,認真地照顧了陳錫聯一段時間。但最終因為自己部隊傷員過多,只能再次將陳錫聯轉移出去。
這次接手陳錫聯的是王建安,當時紅軍經過漫長的長途跋涉,已經看到了勝利的曙光,所以陳錫聯也在王建安的幫扶下成功走出草地。
走出草地之後,陳錫聯趕忙尋地就醫,終在傷好之後利用職務之便將李德生調入自己麾下。過了一段時間,陳錫聯又將王近山調入到自己手下,這也間接促成了李德生與王近山之間的革命友情。
1964年,王近山"英雄難過美人關",因為轟動一時的"鍘美案",王近山被開除黨籍,從公安部副部長降為了河南一農場場長。時值政治變革時期,王近山雖然想要復出,但在大局面前卻顯得十分微不足道。
但即便這樣,王近山也在努力爭取在中央面前表現的機會,也就在這時,李德生與肖永銀進入了王近山的視線中。
自解放戰爭起,李德生就跟隨王近山南征北戰。襄樊戰役中,李德生跟隨王近山一起,巧用奇兵,"刀劈三關",在奪取多個關口後,一舉破城。淮海戰役是李德生也在王建山的領導下9天急行軍,協助友軍部隊對敵軍完成合圍之勢,一舉獲得戰役的成功。
在後來的朝鮮戰場上,李德生在王近山的指揮下出色的完成了金城防禦戰。在後來的上甘嶺戰役中,李德生臨危受命,率領12軍與15軍一起抵擋住了美軍的猛烈攻擊。單圍繞一座高地,我軍便與美軍爭奪數十次,甚至李德生還率領我軍擊退了近百次的美軍進攻。
直至現在,李德生因功被封為少將,甚至出任12軍軍長,在南京軍區許世友的手下有着較重的話語權。王近山相信,李德生完全有辦法可以幫助自己復出。
和王近山想的一樣,雖然王近山還沒有找李德生,但他卻一直在謀劃讓首長復出。但畢竟這件事單憑一人是做不到的,所以李德生在剛萌生這個想法的時候,便找到了之前的老同志:肖永銀與尤太忠。
彼時的肖永銀就任南京軍區裝甲兵司令,尤太忠為27軍軍長、南京軍區黨委委員。所以王近山的三個老部下一商量,準備通過南京軍區司令員許世友這條路來讓自己的老首長復出。
於是在王建山找到他們三人的時候,肖永銀便建議王近山寫"認錯信",並經由他們之手送與許世友。許世友曾跟王近山有舊,在聽到王近山想要復出的消息後,便聽從肖永銀的建議,將信遞交給了主席。
主席在看完信後,經過多方商討,終於決定讓王近山復出,前往南京軍區任職。
在抵達南京軍區之後,王近山兢兢業業地做了一段時間。再過了幾年局勢平穩後,王近山正欲大展宏圖,卻因為病痛的折磨離開了人世。
在李德生收到王近山去世消息的時候,手中的電話不知怎麼就突然掉了下去,眼中的淚也猶如斷了線的風箏般不受控制。
李德生本來想前往南京參加王近山的葬禮的,但他突然想起在瀋陽的工作,最終只能隔空遠悼。
在被主席調到瀋陽以後,李德生終於有時間可以把自己所創的訓練方法運用於實踐中,這也是他一直以來的夢想。在得到了一定的成效後,他迫不及待地向中央展示了自己的訓練方法,中央也特令他着手創辦陸軍預備役步兵師。
在創辦過程中,雖然有許多的危險,但李德生也在帶領着人們在一起努力克服。就在前一段時間剛克服一大難題後,李德生突然收到了王近山去世的消息。
李德生現在面臨一個兩難境地。
一方是曾經的老首長,在接到王近山去世的消息後,與他相處的每一幕都在李德生腦海裏浮現;另一邊是祖國發展的前途,從土地革命到抗美援朝,李德生的一生經歷了太多,他知道只有讓中國發展起來,才不會受人欺負。
最終,李德生下定狠心,決定以祖國為首要目標,至於王近山,只能希望他泉下有知吧。
1985年,軍委組織擴大會議,確定了全軍改革的方針。會議決定,撤銷原有的學院,組建國防大學為全軍最高學府。李德生將軍憑藉着自己在瀋陽地區的訓兵成果,被組織任命為國防大學政治委員,兼任黨委書記。
迴歸學校的李德生彷彿魚兒入了深水,1961年其發現的"郭興福教學法"成為了國防大學的必學課題。本着以院校教育為主的優良傳統,李德生在一次與校長張震的商討會上提出了以"深入學習與貫徹辦校方向"為主要目標。
而且對於新興的國防大學而言,做好理論知識建設與基礎思想建設是他們必須實行的過程,這也是李德生與張震一起所探究的發展方向。時值改革開放,各種新思想的浪潮也在衝擊着這所剛合併的新型大學。
李德生經常選擇在學校基層"蹲點",親自去體會那些教學過程中可能出現的問題,並現場提供解決方案,這樣一來解決了許多教職工的"後顧之憂",國防大學也得以順利發展。
"郭興福教學法"也因為其獨特的訓練內容,為我軍高級幹部培訓提供了新的方向。甚至在1985-1987年精簡部隊的過程中,這套教學法也起了舉足輕重的作用。
在此之間,李德生晉升上將,這是繼1955年他被授予少將33年後再次授銜。之前他是因為軍功受封,這次卻是依靠多年以來自己的努力而獲得的。
也是因為他創立的訓練方式,讓中國出現了一種雖然兵員數量降低了,但兵種的素質卻提到的奇特場面,這也是李德生晉升上將的一大重要原因。
1990年,李德生將軍已經成為七旬老人,雖然憂心國事,但畢竟力不從心,他只能退居二線。即便如此,李德生將軍依舊憂心國家建設事業。他沒有去享受老年生活,反而選擇與一些愛國同志共同創辦了中華愛國工程聯合會,並擔任會長。
以"聯絡海外愛國人士"為己任,以"激發愛國心"為導向,聯合會是以李德生為代表的愛國人士的縮影,也是他們在晚年生活中能為祖國盡的最大的努力。
他還積極參與中共黨史、軍史的編撰工作,僅僅是為了記錄那些遙遠,卻近在咫尺的革命生涯。
雖然與李德生一起經歷革命生涯的人不在了,但是李德生卻是通過自己的方式,將這些革命故事給傳揚了下來。即便是現在身處和平年代的我們,也是可以從中認識到革命先烈們為了追求民主所付出的代價。
1999年6月10日,陳錫聯因病在京逝世。李德生聞訊後,不顧年齡的老邁,親赴陳錫聯追悼會。他已經錯過了王近山的追悼會,就不能把陳錫聯的再給錯過了。
2011年5月8日,李德生將軍似乎感受到了王近山與陳錫聯在向他招手,便帶着重燃而起的革命情誼,走上了追尋他們的道路。